,可是连累了妻儿不得好死,他下了地狱也不瞑目。
他扭头看看南边数万黑甲骑士,只见他们依旧沉默没有半点的动作,八成是还在震惊朱雄英的暴亡。
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朱棣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扔掉手枪快步到了龙骧军阵前十余步的位置。
他对两个为首的银甲骑士道:“本王失手弑君,现在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挽回。你们若是要为朱雄英报仇,只管杀了本王就是,即便千刀万剐本王也是无怨。”
朱棣伸手往后一指,“他们都是本王的袍泽兄弟,跟着本王征草原、战高丽风餐露宿血洒疆场亦是大明功臣。起兵靖难也不过是听过本王命令行事,只求你们能放了他们,所有罪过由本王一人来承担!”
一个银甲骑士冷声回道:“我等只听从皇帝号令,现在皇帝驾崩我等将效忠新君,只好将殿下押赴应天听候新君发落。”
朱棣痛快的答道:“好,本王随你们一起回应天由得新君处置!”
银甲骑士冲着身边的人打了眼色,立刻就有两个人跳下马来拿了绳索去捆朱棣。
突然有人高声喝道:“不得对殿下无礼!燕王乃是太祖嫡子亲王之尊,如今又有伤在身不好苛待。”
朱棣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替他说话,不由得循声望去,说话竟然是另外一位银甲骑士,看他身份应该也是龙骧军的副将,心中惊讶又疑惑。
惊讶疑惑的显然不只朱棣一人,好些人都把同样的望向这人,尤其是刚刚那个银甲骑士,压着声音恨恨道:“你糊涂了,朱棣杀了皇上,那便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即便他是太祖嫡子新君也不会饶了他。”
刘兴国摘下头盔,扭头回望旁边的林辅臣,“皇上与燕王相争不过是皇室的家务事,谁对谁错不是我等粗人好评判的。”
林辅臣亦摘下头盔,低声的斥道:“弑君乃是十恶不赦之罪,你怎敢为燕逆开脱,若是传到新君耳朵里你怕是落不着好!”
刘兴国却大笑道:“皇上从未立储,哪儿来的新君!如果乳臭未干小娃儿可以当皇帝,凭什么战功赫赫的燕王不能登大位!”
此言一出林辅臣面色骤变怒斥道:“大逆不道!”
至于朱棣脸上更是精彩了,这操作简直把他弄懵,龙骧军难道不应该是朱雄英最嫡系的人马,应该对朱雄英忠心耿耿才对,朱雄英死了不为朱雄英报仇,竟还要捧自己上位?
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一定有!朱棣也不开腔,只等着看情况随机应变。
林辅臣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得,哈哈大笑道:“我差点忘了,兄弟你曾经驻守高丽,而燕逆是征伐辽东的主帅,怕是你们早就有往来吧。”
听林辅臣这么说,朱棣再次打量着刘兴国确实觉得有些面善,想起征伐高丽时在开京城内有一股明军做内应相助他,他记得那领头的是个壮年汉子,眼前这个人虽也精壮却已经是两鬓斑白,短短十余年竟苍老的如此厉害。
只是当时朱棣并不曾与他有什么密切往来,只是照实向老爹表彰了他的功绩,这本是应有之义,实在算不得什么恩情。
刘兴国冷声笑道:“我与燕王曾经相识,然而并不曾有什么私交情谊,这些年来更无往来。”
他突然调转马头向着身后数万人高声的喊道:“众位兄弟们,本将支持燕王即位,并非是为了自己得想荣华富贵而是为大你们。
我等随皇上出征,现在皇上却战死了,无论哪位皇子登极都不会饶过我们。若是砍头也倒痛快,就怕痛苦又漫长的折磨,难道你们还想继续过从前的日子吗!”
似乎一股强劲的寒流袭来,这支强悍至极的军队竟齐齐的打了哆嗦,即便在冲杀时也沉默不语的士卒此刻却高声大呼,“不想!”
刘兴国继续的高喊道:“燕王殿下自年少时便扎根军伍与士卒同寝同食,深知士卒疾苦。逢战必冲锋在前,临危则以己谢罪,为手下将士谋求活路,是真的拿我们这些丘八做手足兄弟,不是本将在编瞎话,而是你们亲眼看见的。
现在……暴君已死,到了重新选择的时候了,你们是愿意奉暴君之子做新君还是尊燕王做新君!”
“燕王!燕王!燕王!……”
龙骧军的士卒举刀高呼,最开始也就只有几千人到后来越来越多,几乎有一半的龙骧军都在声嘶力竭的呐喊,似要将压抑在心中多年的苦楚一次性的宣泄出来。
朱棣懂了,他一下子就明白情势会如此翻转。常通在他跟前说过,龙骧军是从地狱归来的勇士,那也一定经过地狱之火的淬炼。
如此强军必然受过非同一般的训练,甚至超乎常人想象艰苦,亦非常人所能承受,成军时有近八万人最后只剩下六万,其他的人去了哪儿完全可以想见。
龙骧军的上下将士怕是早有逆反之心,可是却被朱雄英压制,现在朱雄英死了所有的不满便以最快的速度发泄了出来。
原本朱棣对雄英还是有几分钦佩的,现在在他看来朱雄英简直愚蠢至极,费尽钱财心力练出来的一支强军白白便宜了他,同时还有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朱棣心花怒放,就在他准备上前招揽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林辅臣朝着他举起了火铳,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一个闪身,嘭的一声那子弹就射在他身后的地面上。
林辅臣拉开枪栓装上子弹准备再射,却有一截冰凉的枪管指在了他的太阳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