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六岁的他,沙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她笑了,伸出手,也不嫌他脏,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乖,师父给你做饭吃。”
那天,赦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顿饱饭。
很香的糙米饭,还有一盘青菜豆腐。
最简单的饭菜。
在此后的千百年,他一直试图寻找相同的味道,可不管是怎样的山珍海味,都不及当初万分之一。
“黑寡妇,听说你买了个儿子,啧啧。长得真是丑,脸上还有奴隶烙印。”隔壁的长舌妇,刘翠花,嘲笑他。
第二天,刘翠花上山采果子,就遇到了熊瞎子,被抓花了半张脸。
“黑寡妇,你生不出儿子,还克死了丈夫,这是买了个奴隶,当儿子养吗那也挑个身子骨壮实点儿的,这小子瘦的,跟要断气似的。”同村的王婆子,哔哔了几句。
第二天,王婆子在院子里绣花,爬进来一条蛇,咬得她中了毒,差点去了半条命。
从那开始,再也没人敢说赦的坏话。
唯恐遭到了相同的厄运。
可赦却看到了,师父在山上,跟一只熊瞎子愉快的聊天,还伸出手,末了熊瞎子的脑袋,熊瞎子乖得像一只猫咪,至于那条毒蛇,则咬死了一只野鸡,悄悄地送到了家里后院。
“师父,你是神仙吗”年幼无知的他,这么问。
“哎”凤凌音叹了口气,看向苍蓝色无尽的天空,一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向往,“我若是神仙,那就好咯,啥时候才能飞升成功啊糟心。”
他银色的瞳子里,尽是迷惘。
不过,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懂那么多。
只要她一直在,那就够了。
他开始长肉,开始长高,黝黑、蜡黄的肤色,逐渐变得白皙有光泽,五官也逐渐张开,像个正常的孩童。
她开始教他学武。
扔给他一本功法秘籍,让他自己去领会。
而她,从不会手把手的教他。村里的教头,都是手把手教皮孩子们的。
赦并不羡慕。
因为他发现,村里教头教的那些招式、拳法,跟她给他的功法秘籍一比,简直是粗劣不堪。
他开始长大,开始变强。
自八岁那年,家里所有的家务,都由他主动包揽了。他还会去山上打猎、采药,一部分留下来吃,另一部分拿去换钱,补贴家用。
每当她笑眯眯地磕着瓜子儿、啃着西瓜,夸奖他,十个铜币真是太值了,他的内心,就禁不住涌起一股浓浓的喜悦和满足感。
这种美好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三岁那年。
家里的状况,越发好了,成了村里的第一富户,就有男人,开始打她的主意,想把她给娶了,还专门拖了媒婆来说亲。
他练完了功,回家。
看到满院子的彩礼,媒婆满脸谄媚的笑,把男人的八字,递给她,口绽莲花。
他的银瞳,在那一瞬间,莫名地蒙上了阴影。
第二天,媒婆得尸体,被人发现。
媒婆死的很惨,嘴巴被撕得稀烂,都是血糊糊。
这一回,不是师父做的。而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