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仿佛在短短瞬间便由热闹喜庆变得深沉寂静,晦暗之中阴森得可怕。
隔壁两个房间,陆俊生不见了踪影,那对老夫妇也没有归来。
江远持刀走出后院来到前院,大殿之中也是空无一人,倾倒在坛座上的鬼像似乎在阴冷地望着自己。大殿中炉火还未熄灭,显然里面的人刚走不久。
阴风在不断盘旋,似乎整座河神庙之中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江远犹豫了一下,踏步就要朝河神庙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声音忽然从附近传来。
那声音,就如同有人用尖锐的指甲在不断挠着木板。
江远扭过头,望向了大殿一侧黑灯熄火的偏房。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到这河神庙的时候,颜古道正在焚烧死尸,并且跟自己说过那间房中还有几具。
江远毫不犹豫,转向就朝着那暗不见光的偏房走去。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江远推开,一股腐尸的臭味迎面扑来。
屋内黑得什么都看不清,江远用刀挑破自己食指,一簇火焰顿时从指尖冒了出来。
借着火光,江远看清房中地板上正躺着几具尸体,他们有男有女,尸身膨胀且高度腐烂,也不知道是由于河里浸泡过的原因还是腐烂巨人观的原因。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尸体竟然在地上微微扭动,他们的牙齿和指甲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长出来。江远先前听到的声音,便是一具尸体正在用指甲划动地板发出的。
江远走到尸群中央,俯视着他们。
而那些腐尸也缓缓睁开双眼,浑浊扩散的瞳孔齐刷刷地转了过来,阴冷地注视着江远。
“死了都还这么痛苦,不如让我来帮你们解脱吧。”
说完之后,江远从食指伤口挤出血液,滴在了那些腐尸的身上。
很快腐尸便被焚烧得一干二净,鬼气也被江远吸收。
对于鬼气,江远有了更清楚的认识。这东西,似乎是来自于妖魔,并且似乎还能够让死人产生变异。如果江远没有炎之形态的能力,那么对于这种鬼气还未必能够清楚。
这也只是江远凭借经验的大致判断,想要了解更多关于鬼气的信息,江远觉得还是首先要多加强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做完这一切之后,江远毫不停留,快步就走出了河神庙。
“他们自己走了还是死了?”
庙外的马车已经没了踪影,也不知道王力一家三口是自己离开了,还是已经被妖鬼害了。
河神庙北方和西方被高大的九泉山围绕,东面是进入此地的道路,西面则是宽阔的轩河。
出了河神庙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片乱石滩。
月亮在厚重的云层中若隐若现,河滩与东面道路连接处,长满了芦苇和野草,在随着夜风微微招摇。
江远环视四周,只见在道路旁的芦苇从中,似乎隐隐站着一个人。
那人就那么静静站着,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江远提刀朝着那人走去,待得走近了,才看清那人背对自己而立。但是凭借服饰,似乎是书生陆俊生。
芦苇丛上缭绕着一层白雾,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
空气中飘荡的,除了土壤青草的味道,还有着一股......血腥。
江远拨开半人高的芦苇,来到陆俊生身后笑道:
“更深露重,夜路凶险。没想到陆兄竟然有这么好的雅致,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这里观赏美景。”
说完之后,江远的手已经按在了陆俊生的肩上。
陆俊生浑身猛地一颤,他缓缓转过头来,英俊的五官因为恐惧而显得有些扭曲。
“江、江兄,是你啊......”他的语调压低,由于害怕而变得有些嘶哑,“你看......”
江远朝着陆俊生身前望去,只见芦苇丛中,鲜血淋淋。
那对苍老的夫妇,此时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他们的尸身仿佛被野兽啃噬过,惨不忍睹。
江远见到这一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尽是阴冷。
他记得,这对老夫妇是由迎亲队伍中的一个少女带出来的。
只听陆俊生怔怔说道:
“昨夜我们共同投宿在河神庙,夜里他们的孙子和孙女丢失了......他们太老了,行动十分不方便。今天我还帮他们在附近找了一天......没想到现在......”
江远微微摇头,手中长刀握得更紧:
“人命......如草芥!”
太平镇当夜的情形仿佛历历在目,这世道黑暗得......让人压抑。
陆俊生不忍再看老夫妇的遗骸,他握紧拳头喘着粗气:
“我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想要博取功名泽被百姓,可却名落孙山志向难酬!如今......我又还能......有什么用?”
夜风呼啸,草絮纷飞,两人都一时沉默下来。
深邃夜空,唢呐声却尖锐地响起。
两人回过头,只见草丛中间的道路上,那支鲜红的迎亲队伍挑着灯笼扛着花轿,在飘荡的薄雾中朝着两人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