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镜中花,水中月,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幻象。
水月能隐蔽人的气息,镜花则能映照出虚假的幻象,两者有着同样的意义,却需要凑到一起,才能利用各自的特性将这个意义补全,就好像上天都已经注定了它们是一对的一般。
镜花发动,下一刻,一个刘鱼站在了原地,真的刘鱼则躲进了镜中的世界。
虚假的刘鱼只是一瞬便被这道剑意毁灭,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留不下。
但是剑意并没有因此而休止,无闻剑嗅着对手的气息,带着这股剑意继续想已经隐蔽了的镜花冲杀而去。
镜花再动,万千虚妄世界瞬间映遍苍穹,一面面古老黯淡的铜镜,彼此紧挨着,彼此都映照出刘鱼的倩影,令人眼花缭乱,无法分清,究竟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伪。
镜中的世界太真实,就连无闻剑也分不清这无数多个虚妄镜像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于是剑名无闻不再选择,他毅然决然同时向这无数多个镜像世界发起了攻击。
无数道剑意随着他的意念转动油然而生,一口口森冷的剑将冰冷的剑锋对准了每一面古老铜镜的镜面,而后万剑齐鸣,万道流光破空怒啸,与铜镜交相碰撞。
刹那之间,无数声“哗啦”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的铜镜的碎片漫天飞舞,缭乱了剑名无闻的视线。
但是剑名无闻不为所动,哪怕那一片片碎裂的铜镜的碎片切割开他的肌肤,撕裂他的血肉,他的目光始终坚定不移地看着他身前那最后一面铜镜——那是虚妄破碎之后的唯一真实。
剑名无闻握剑的手一紧,剑意陡起,他与他的剑,一道融入了那一道剑意之中,轰然便击向了那个真实的世界。
剑意破空,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呜咽或是呼啸,因为速度太快,空间被撕裂,没有了空气,没有任何声音可以发出,只能看见剑意行过之后一片漆黑的虚空。
在这道剑意之前,似乎没有人能够抵挡,剑意未到,镜面便先行皲裂开来,发出清脆可闻的崩裂声,一道道裂纹爬满了镜面,使得镜面上碎裂开的碎片都纷纷翘曲而起。
剑意终至,镜面崩裂,漫天残片,宛若落英。
无数的镜面残片映照出无数个剑名无闻,无数道剑意。
无数个剑名无闻,无数道剑意,斩向了那站在纷纷扬扬落雪之中的剑名无闻。
“嗤嗤嗤——”
一声声尖锐的爆鸣,一道道剑意交织出一片璀璨的网络,剑名无闻的身躯在刹那之间被斩开了数不尽的裂口,一股股鲜血飞溅而起,在刹那之间便使得本就惨白得病态的青年的脸色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但是剑名无闻却露出了极其高兴的笑容,那是无比的满意与兴奋,那是得到了满足的快感。
剑名无闻眼中的光芒更胜,再一次攥紧了无闻剑,无闻剑黯淡无光。
但是洒落的镜面碎片却开始恐惧地颤抖起来,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呜咽,就像是见到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
剑名无闻的身体也开始也颤抖起来,他的气息也开始渐渐地消失,直至与虚无。
即便肉眼可见他的身影便在那里,但是只要把视线挪开,下一个瞬间,就不会有人还记得那里有一个人站立。
就算拼命回想,回想起的也只是在那个空间里,有一柄剑在铮鸣。
是的,只是一柄剑,一柄默默无闻的剑。
破碎的镜片不再洒落,天穹开始崩裂,云海开始退散,没有任何东西敢挡在这柄剑面前。这柄剑缓缓地积蓄着力量,就像是搭在弦上的箭,被缓缓拉开,直到满月。
弦至满月,剑气惊天。
下一刻,弦松,箭呼啸而出。
剑气贯穿,整个世界都破碎零离,扭曲消散,在镜面前的刘鱼口吐一口鲜血,身形受到巨大的力量,被不断向下推送,剑名无闻化身为剑,穷追不舍。
这局面,就是方才刘鱼穷追云埔的景象,只不过攻守易位。
轰然雷鸣,刘鱼被这一道蓄积到足势的力量直接打入了紫琼山中,不知道撞碎了多少岩石,才堪堪停了下来,只不过此时已经被轰入山体几近一里。
而剑名无闻的剑,抵在她的咽喉之上。
如果不是剑名无闻自己收了剑意,刘鱼早已被这一剑所毁灭。
不是剑名无闻心慈手软,他从来信奉战斗,就应该是生死相向的,绝对不能放水。
他之所以收手,是因为他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这种气息让剑名无闻感觉很不好,因为他感到了畏惧。
因为畏惧,所以他收了剑意。
生死相向,要的是自己生,对方死。
这是剑名无闻一直奉行的原则,所以他不会冒险。
所以他收了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