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便是男人被这眼神瞥上一眼,也不得不骨头酥软,浑身发烫。
但是红衣男人见到戴面具的男人,却一改冷冽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条弧线,道:“小燕子,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戴面具的男人自然是燕十三,作为人间界第十三代执法者领袖的他,继承了执法者领袖的称谓,就不得不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只是即便是人间执法者领袖的他,也依然有着太多的不解和困惑,所以他才会想起那个多年前的约定,来到废土来见这位故人——杨文钦。
“我想知道这个局是谁设的,他到底想干什么。”燕十三道。
杨文钦倒没有想到燕十三这么直接,却也没有说话,只是拿目光上下打量着燕十三,过了许久才笑着问道:“带酒了吗?”
燕十三不声不响地打开芥子囊,拎出了一坛老酒,递给了杨文钦。
杨文钦毫不客气地打开了酒坛之上的泥封,猛地饮了一口,才说道:“你应该知道,到你这一代,差多又该重新计数了。”
燕十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从他继任这一代执法者开始,他就知道,执法者基本都是在十二代、十三代、十四代便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会以某个时间点作为契机,重新开始计数。
这个时间点是什么,他并不知道,但是他从刘十二那里,略有耳闻,这个时间点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于执法者来说,将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有人还活着,有些人号称已经死了,有些人总是对有些人很忌惮,所以有些人必须知道,有些人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真的死了。”杨文钦一口酒入腹,才不徐不疾,缓缓地说着这段绕口令。
这句话里一共有六个“有些人”,每一个都意有所指,但是又指的不明不白。
咋一听,觉得他说了很多东西,但是仔细一想,他仿佛又什么都没有说。
燕十三沉默了一会,看着杨文钦,许久才道:“我想知道的是,这样的情况会不会扩散到六界。”
杨文钦笑着看着燕十三,那神色很是玩味,仿佛是在嘲笑一个自欺欺人的小孩子,是在逼问他,你这样自己欺骗自己,又有什么意思。
燕十三知道,这样的情况势必会扩散。
实际上,从十几年前起,六界就隐隐有了不安稳的迹象。
“扩散到六界?”杨文钦顿了顿才抬起头看向天空,“哈,这是天真还是自欺欺人?”
杨文钦笑着看着燕十三:“好吧,你既然在问我,那不妨我也问问你吧。这几年间,执法者还剩下多少人?又有多少的情况,根本超出了你们的预料?又有多少反常的事态,你们接到了指令不要再去介入?”
杨文钦虽然带着笑容,听起来却有些低沉的意味。
杨文钦说着,笑容之中嘲讽的意味更浓了几分。
两个人都很沉默,沉默了许久,杨文钦才叹了口气道:“你其实有资格进入这次大劫的,何必镇压自己的境界,迈出自己的一步吧。”
燕十三忽然笑起来,从眼睛,到话语里,满满的都是笑意:“我是执法者啊,我若迈出了自己的一步,又怎么去守护别人的每一步呢?”
杨文钦静静地喝完了手中的一坛酒,无奈地苦笑摇头道:“你比我更清楚,执法者只不过是一些可怜虫而已。那些躲在执法者背后的爬虫,他们自己为什么不自己来守护呢?因为他们也想活着,他们只好装死装聋,把一切的责任扔给你们这些可怜的小家伙,而他们却可以好好活着。”
杨文钦说得毫不留情,满是辛辣而尖锐的讽刺。
燕十三沉默不语。
躲在执法者身后的人,他知道,只是从未见过。
在杨文钦的口中,他们不愿意自己出面赴死,所以他们设置了执法者,设置了游戏规则,在一次次大劫之间游走,度过了一次又一次危机,却让执法者成为了大劫面前的炮灰。
这样说起来,执法者,的确很可怜。
燕十三不知道杨文钦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没有杨文钦的经历,也没有杨文钦那般的寿命去了解这一切,他所知始终很有限。
但是有很多事情,在他成为执法者之前,他就想得很明白了,所以他不会有轻易的动摇,也不会去怀疑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那一切都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所以燕十三挺了挺胸膛,坚定而骄傲地说道:“可是,我是人间的执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