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酒无数,自以为也称得是一位懂酒之人,今日才知目光何其短浅。”
“没有饮过此酒,哪能言懂酒?宫内的贡酒都乃糠糟,哪能相?”南宫天圣接着说道:“依我言,先生的酒,堪称天下第一。”
南宫天圣的这句评价已经是高到了极点,任何人听到了都会以此为荣,甚至会原封不动用金字刻下来,传做后人敬仰。
可苏先生显然不在此列。
他似乎是有些不悦,说道:“酒自然是天下第一好酒,你也是真的不懂酒。”
南宫天圣倒也不怒,反而问道:“那依先生所见,如何才是懂酒?”
苏先生说道:“我也不懂,但我知道天底下真正懂酒的人只有三位。”
南宫天圣说道:“愿闻其详。”
“其一,是酿出这一坛酒的那人,现已逝去。”苏先生说道:“其二,是二长老柯白梅,但如今也杳无踪迹。”
南宫天圣问道:“那第三人是谁?”
苏先生随手抓起一只蘸糖醋的烤猪蹄,不顾形象也不顾热油滚烫,便大口吃了起来。
“第三人,自然是我的老师。”
在入殿以后,这是苏先生第二次提起他的老师,但他没有细说,南宫天圣也没有探问。
“我听闻许多年前大陆有一强者姓苏名哲,好酒擅剑,世人尊称为酒剑仙。”南宫天圣说道:“莫非在先生看来,此人也不懂酒?”
苏先生头也不抬,平淡说道:“酒剑仙便是我老师,也是小苏怡的父亲。”
苏怡从生下来后便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在道观里也没有听观主提及。他也问过仁生,但也是不知。
傍晚时分下的暴雨已经停了有些时间,可吹进大殿的风还是带着寒意,让人不喜。
苏怡没有说话,又往碗里添了一些素菜,不知在想何事。
南宫天圣沉默,片刻后站起身来长揖及地,明亮的画龙长袍触在了冰冷的石砖。
他脸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但没有庄严,认真说道:“请问先生名号。”
苏先生摇了摇头,说道:“时间太久,我原本的名字已经记不清了。所幸随了老师后倒有了个新名字,一直用到了现在。”
南宫天圣身子压得更低,苏怡也好抬起了头。
“我叫苏云。”
说完后他又给两人的酒碗添满,说道:“赶紧坐下,开坛的酒不能放太久,即饮为佳。”
南宫天圣举碗,说道:“好名好字,我敬您一杯。”
他的自称不是朕,而是说的我。
苏先生没有在意对方称呼发生的变化,微笑问道:“陛下听说过?”
南宫天圣脸‘露’出为难,说道:“让先生见笑,我孤陋寡闻,未曾听过。”
苏先生看着又埋下头的苏怡,回想起来了一些往事,饮下酒后感慨说道:“老师大德,游历天下时不知为多少人授业解‘惑’,我只是其的一个,你没听说过也正常。”
南宫天圣倒酒,说道:“能教出先生如此人物,我等佩服。”
苏云没有再说话,专心吃着酒菜,一时间场间的气氛有些沉默。
这种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一大坛酒见底,苏先生才停下动作看着大殿‘门’外。
现在是二月初,长安城内的气温虽然还较冷,但南方要暖和不少。
若是和往年相差无几的话,现在南边已经到了桃‘花’‘花’开的季节。
桃‘花’很美,若是要观赏的话,桃山是最好的去处。
更何况桃山山的桃‘花’从来没有消失过,一年四季无论如何变化,总能看见漫山遍野的粉红。
“美酒倒是喝不厌,整整看了六年的‘花’,会不会心烦?”
苏先生自言自语,于是便没有人接话,只有半夜冰冷的‘春’风吹进了衣领,惹得更加心烦。
“小苏怡,怎么不说话?”苏先生笑着说道。
苏怡将手的筷子整齐放在桌面,又抿了抿嘴,才说道:“师兄教我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睡觉的时候也不要说话。”
苏先生点头,抬手‘摸’在苏怡的头顶,说道:“嗯,寝不言,食不语。”
柯小树和皇后娘娘都知道陛下近些日子染了风寒,所以寻常在这种时候,都会令下人煮好一碗姜汤,供他批完奏折后饮用。
可是现在树公公和娘娘都不在此,虽说美酒也能驱寒,但喝多了也容易伤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南宫天圣也觉得今夜的风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