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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同桌:吴红梅。
我把信收好,放进书包。这真是我没有想到的。怪不得周六午放学之际,吴红梅总在自己的位置逗留,欲言又止。她那时候肯定有一肚子话想和我说。
她不留地址,又不允许我打听她所在的学校,自是不希望我再和她联系,她希望我在她的历史舞台退出。
她之所以做得这么决绝,其实还是一种自卑的心理在作怪。
她想保存那份完好。她担心任何只言片语都会破坏这份完好。
可她为什么又说如果有缘还会再相聚呢?
我想不通。
总之,偌大的学校,几百名师生,我却犹如生活在广袤无垠的荒漠,踽踽独行。
当然,储火玉还会找我说说话。可是,原本不善言令的我在突然间经历这么多之后又还有多少兴趣说话呢?只有沉默罢了。
可是沉默吧,储火玉也会陪着我一起沉默。难道是惺惺相惜吗?
我不知道。
余慧慧的事处理好之后,班主任回到了班级,可他已经不是政教主任了。校长被卸去职务,降为普通的一名老师,但也没有任教课程。
一般的校长在发生这么大的事之后往往会要求调走,我不清楚为什么这个校长还愿意留下来。
或许这里是他的根吧。
李喜被抓去劳教了。在事发的那天他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所以,我再也没见过他,只是常常会想起他,想起他渴望看女孩子屁股的愿望,想起他穿红外套被余慧慧和储火玉扯着耳朵的样子,想起他把读第三声的“我”读成第二声的 “我的妈耶”
我打电话给父亲核实清楚了我的学籍的事。我的学籍确实保留在华安四,我考确实得回到华安四考试,我也是蒋村学的一个借读生。校长被撤职之后这个信息被公布在教师大会,我一下子成了蒋村学的零余者。
我清楚的记得那些老师对我的态度是怎样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唯一高兴的是王谦君,他又重新做回蒋村学的校宝。自然,他又经常到寝室“做客”了,又有好多人围在他身边听他讲那些鬼怪类的故事,他的声音重又变得爽朗高亢了。
他对我更好了。老师们额外给他的资料他都会主动借给我看,而我则总是不屑一顾,他一再说“这么好的资料你怎么能不再乎呢”?他似乎还不知道蒋世雄已经“出卖”了他。
我很知趣地回到第五排我和吴红梅坐的那个位置。我不知为什么,只有在这个位置我才能忽视老师们对我的态度,只有在这个位置我才能安心复习。
我把那盒邓丽君的磁带都听坏了。
考复习很快结束了,在全县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多门学科试卷我都留了一些题不做,我要让王谦君保持那种良好的感觉。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我的回忆。
离开蒋村学的日子到了。又是外婆找了一辆小车来接我。
那时,寝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初一初二的学生放假,我那些同学都已经回家了。寝室里空空的。寝室里的地一片狼藉,尽是试卷和书籍。
我走去教室后的空地。储火玉待在那里。远看去,河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还没有回去吗?”我说。
“还没有,你呢?”
“我在等车。”
“郑启航,我们再见了吗?”储火玉挺感伤。
“对。”
“你不会忘了余慧慧吧?”
“不会。我来这里是因为想起了她。”我说。
“我也是。我感觉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可是梦里面已经没有余慧慧了。”
“如果你想起,梦里面还是会有的,只不过印象会越来越模糊。”储火玉说
“对。再见,接我的车子来了。”我听见小车子的喇叭声。
“欢迎以后来蒋村做客。”
“我不会再来蒋村了。”
“哦。”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那么再见了。”
“再见。”
我离开储火玉来到操场。一辆小车停在寝室前面。外婆和母亲站在车子身旁。她们已经把我的东西搬到了后备箱。
我向他们走去。
坐在车子里我不想说话。母亲和外婆都以为我为离开蒋村学而伤感。
车子在早餐店门口停了片刻。早餐店老板娘和我们告别。母亲已经和老板娘结好了帐。
车子发动,从倒后镜里我注意到老板娘一直在站在那里向我们挥手。她的身影越来越小。
我恍惚看见,郝珺琪挥着她的小手在马路奔跑。我才记起,我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想起郝珺琪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脖子的那块玉坠和左手指的那个有凸起的肉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