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郝珺琪的思念与日俱增。我多次有一股冲动想跑去东门看看。
“说不定郝珺琪已经回来了呢,”我总是这么想,“说不定他父亲打听到老村长的儿子没有死便带着郝珺琪回来了呢。”
这股冲动持续了很久,我甚至只身跑去车站了解华安去阳江的班车时刻表,可最后我还是退回来了。
我没有钱。我连基本的坐车的钱都没有。而如果我向父母亲要钱,他们会拿我读书的事说我。他们已经为我读不读华安二和我商量过n次了,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他们坚持要我读华安二,而我坚持去读铁路学——我能考的学。
我便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个暑假,哪怕是接下来的寒假也可以。可是,在一次和母亲的聊天,我了解到,父亲在我读蒋村学的时间里曾先后两次去东门,父亲了解到的情况是:郝珺琪父女还是没有回来,朱伯伯他们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郝有德去了哪里。
我的心不断地往下沉。对于父亲何以频繁去东门压根儿不曾想过。
我便常常坐在小房间的角落里,在傍晚初黑的时刻,拿着箫一遍又一遍地吹奏邓丽君演唱的红藕香残玉簟秋。
当时我对词的意境虽不甚了了,可是,总觉得那个调,那个味,恰能表述我此时此刻的感情。不仅是凄清的感觉吧。而箫的低沉又进一步渲染这种氛围。故此,我把自己感染的眼泪直流。
那真是一个消极而又积极的年代。正所谓“少年不知愁滋味,爱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对我来说,这愁滋味远一般的年轻人感知的多啊。
可是,骨子里的我却是积极的。
在那个暑假里,我很有计划地生活学习。对音乐的爱好依旧。我去报亭买了好几本音乐小杂志,对合自己胃口的流行音乐或民族歌曲边打拍子边食谱,唱的有滋有味。可毋庸讳言,我喜欢的歌曲都是悲伤的,或者是极为抒情的。收音机里,江西一台的每周一歌是我必听的节目,往往一周下来,我会唱的新歌便多了一首。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个暑假我爱了看学书籍。不,不再是武打。武打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我看的是所谓的“纯学”书籍。
我最先接触的是巴金的短篇集,春天里的秋天极大的震撼了我。我没有想到一篇短短的会有这么大的艺术力量。
由于它,我多次去新华书店购买巴金的书。我把巴金的书几乎都看遍了。辐射出去,我涉猎了沈从、周作人、鲁迅、茅盾等许多当代豪的一些书籍,而等我对古典学感兴趣,试着红楼梦的时候,高生活便开始了。
那个时候,父母亲已经屈服于我的坚持,答应我去铁路学读书了。
铁路学是一所子弟学校,是一所集初高一起的完。从录取分数线那么低也能猜得到,铁路学是华安市所有高学校里师资力量最差管理最不到位的学校。
铁路学在市郊区,离铁路非常近,或许是这个原因才取名铁路学吧。
正因为它在郊区,铁路学的面积才得以那么大。而在市区,没有一所学校的面积的大过铁路学的面积。我不知道学校占地到底有多少亩,反正我看见学校前那么大的操场,操场那么绿油油的,我喜欢了它。
铁路学有三道门,一道门通向街道,一道门通向操场,一道门通向学校后的铁路。
学校后面是则一片菜地。菜地后面是一条小溪,小溪过去是铁路。火车隆隆通过的时候,我总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震破了。
学校离铁路真的太近了。
给我们报名的是一个非常瘦弱的老师,鼻梁架了一副眼镜,眼窝深陷下去,像极了抗日篇出卖同胞的汉奸。我现在还记得他名叫朱竹武。
“你要不要住校?”朱竹武问道。
“住。”我说。
“不,不,老师,我儿子不住校。”母亲说。
“那到底是住还是不住?”班主任的声音有点大。
“住!”我咬着牙说。
“那把住宿费交了。”
母亲看着我。或许是她看出了我的坚决,她才没有再坚持。
其实在家里我已经把住校的东西准备好了。我把新近买的三本红楼梦带到了学校。当时我看红楼梦也只是似懂非懂,可能只是书的贾宝玉和我一样手触了的缘故吧,我才决定要把它看完。说来也怪,那段时间,每个午我都会做和红楼梦有关的梦。我天真的以为是书本的魅力太大,后来学了心理学我才明白,那其实是一种心理现象——近因效应。
报名的当天我在学校住下来了。那是一间住了八个人的小寝室。我住在寝室里面靠窗的位置,铺。坐在铺我可以看见寝室后面的菜地的菜长得非常旺盛。铁路,一辆火车正在通过。
在这天晚八点钟的时候,从寝室外忽然闯进来一伙人。是一色的长头发的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