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悠悠,楚留香来到了曲江池畔,本来他打算趁着这一段时间悠闲自得,踏步江湖,去让湖海洗其胸襟,河山漂泊影踪。
只是他还要等待青鸾圣女,数日之别,让楚留香生出某种忐忑不安,楚留香也暗自好笑,这江湖之中,又有谁能够伤的了她呢?
池边居然还有两头白象,昂首嘶鸣,戏耍玩水,曾经,那可是盛世才有的气象呢!
未曾想到,山河零落至今,居然还有这繁华异国旧物。
长安城这几个月异常平静,但是所有的人,就连楚留香也知道这几个月并不太平。
齐辛侯已经被贤德帝击溃了信心和胆魄,断臂之辱,贬谪之羞,他还能够振奋么?
一个过了五十岁的人,从高高在上一下子变得一无所有,他除了堕落和借酒浇愁,自暴自弃,还能选择什么呢?
难不成,这个世界竟然会有偌多感慨髀肉复生,重新振奋心肠的枭雄人物不成?
他的爪牙还要清理,他的根深蒂固的纵横交错的关系还要斩断,党羽还要清。
而看似影响并不如他的秦震中,更是难以撼动。
事实上,齐辛候不过是个奴才,秦震中可不一样,他流着和皇帝一样的血脉,都是开国功臣之后,无非是皇帝的祖宗是国姓,他的祖宗是太祖皇帝的从弟。
皇帝要撼动此人,便要背上屠戮排斥开国功臣子孙,不恤功臣劳苦,刻薄寡恩的罪名,而且还要得罪一大批甚至全部的开国勋贵。
这可是国朝的根基,他们都是和国朝有血盟的,杀了他,灭了他的家族,便等于自戕其身。
要一个年轻的皇位继承者担上这个罪名,那么得罪的不仅仅是只限于军伍的齐辛侯,齐辛侯经营军中不过十年, 可是秦震中的家族已经有几百年的积累经营,任何一家王侯亲贵,都绝难说与他没有勾连牵扯。
如果真的下定决心除灭秦国公, 贤德帝要担当的罪名,恐怕只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汉高祖,那些同患难不能同富贵的开国雄主了。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国朝经得起这么大的风浪么?
齐楚秦晋四王早已上书,要皇帝善待功臣,勤于政事,莫要心怀私忿,更不要做出非天子气象之事云云。这已经是教训,是耳提面命,是示威挑衅,是耀武扬威,而恰恰不该是臣子的表章,这也不是臣子的礼数。
看来他们连明眼君臣的礼法都不顾及了。
虽然四大王再也没有所谓的谋反谣言四下流传,四路勤王之师本来是要借着勤王的名义而图谋其他。
因为齐辛侯与秦震中被贤德帝给贬谪,给击溃给擒拿,甚至这个皇帝在自己帝位不保,势力衰微之时借着江湖人物的火并而收拾政敌,震慑群臣之胆而一举将不安谋定铲除。
所以长安城的人心惶惶和大批逃难的民众的惶惶然也不在,人们开始了他们以往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人类岂非就是这样小安即定的呢?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居安思危,毫不懈怠呢?谁还不是见到花好月圆就开始讴歌盛世清明呢?谁还不是祸患来临就开始抱怨对他们有莫大恩惠的救恩者呢?
城市繁华依旧,花光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