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小胖子,你又来作诗了?”银花对着一个矮矮胖胖的少年脆声说道。
“我……,我已经不胖了。”少年一听银花叫他“胖子”,立刻小脸涨红了。
“银花,不得对苏少爷无礼!”站在小胖子身边的李光宗一见,立刻呵斥银花。
银花吐了吐舌头,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对于二叔家这个堂哥,雪花姐妹既没什么好印象,也没什么恶印象。李光宗几岁时就被送到了镇上的私塾读书,多数时间都是吃住在学里,回村的时间并不多,和姐妹几人也没打过什么交道。不象李耀祖,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没他不干的,还常常仗着自己孙子的身份欺负几个堂姐妹。雪花之所以穿过来,就是原来的小雪花被他推到河里淹死了。雪花常想为不知魂去何方的小雪花报仇,但面对一个小屁孩,除了设计他挨了几次打,被狗追着咬了几次外,也下不去太大的狠心,总不能宰了他吧?只能告诉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其实,这也就是安慰自己的一句话,李耀祖若真长歪了,自有他遭报应的一天,他若长不歪,雪花也不能对一个良善之人下手。毕竟,那厮当年只有七岁,不过是一个可恶的小孩子罢了。
李光宗见银花不理他这个茬,不仅有些讪讪的。对这个堂妹,他也没办法。几个月前他和这个苏明轩曾来过一次,当时枣花正开,蜂碟起舞,香甜一方。两人一见大喜,本想痛痛快快地做几篇好文章,结果正碰上给枣树开甲的金花姐妹。
银花一见苏明轩就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胖?”
苏明轩因为长得胖,最怕人说他胖,所以当时就气哼哼地回了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一句话,引得银花勃然大怒,“女人?你娘不是女人吗?你竟然这样公然辱骂你娘,你还配为人子吗?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不孝不悌之人,是连小人也不如的!”
苏明轩听罢,气的胖脸通红。额上青筋本来因为胖是看不见的,这次竟隐隐地能看见几条青线在跳,“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上来,但声调变了。
李光宗气的上来就想拉着银花给苏明轩道歉。银花当时手上正拿着刀,一见李光宗要拉她,立刻把刀对着李光宗挥了挥。
李光宗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回去。
雪花见苏明轩胖脸憋得通红,也怕出事,赶紧把银花往家推,金花则上前代妹赔罪。
银花是个不记仇的,事情过去了几个月,再见到苏明轩仍一副啥事也没有的样子。
雪花仔细瞅了瞅苏明轩,的确比以前瘦了些。
“胖子哥哥,你又来作诗了?”
梨花等人在枣树林子里跑了一圈又转回来了,一见到苏明轩,梨花就甜甜地上前打招呼。
当然,这个招呼她若是把前面两个字去掉,苏明轩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梨花长得甜美可爱,很招人喜爱。可问题是“胖子”两个字是他的心头痛,但面对这么漂亮的小脸,他又说不出斥责的话。苏明轩正在那纠结呢,荷花也开口了。
“胖子哥哥,你今天想作什么诗?”
“我……已经不胖了。”苏明轩终于又把这句话憋了出来。
“嗯,胖子哥哥已经不胖了。”荷花娇憨地从善如流,“那么,胖子哥哥你想出作什么诗来了吗?”
“……”苏明轩。
雪花一下子乐了,就连刚刚过来,只听了这一段对话的叮叮都跟着乐了。
雪花见苏明轩胖脸越来越红,赶紧打破尴尬说道:“苏少爷,其实描写枣子的无非红玉、玛瑙几个词,枣叶也不过是喻作绿玉、翠玉罢了,没什么新意。我倒是记得前人的几句话是这样说的:何须珍异物,爱此一林丹。雾暗青虬隐,秋花亦玉寒。”
“好句!”苏明轩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这是谁写的?”
“不知道。”
“你在哪儿听到的或是看到的?”
“忘了。”雪花狡黠一笑,“胖子哥哥,你若觉得句子好,尽管拿去用。”
“你、你怎么也……?”苏明轩的胖脸又开始纠结。看来“胖子”二字还真是他的敏感字眼。
“我怎么了,胖子哥哥?”雪花故意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我……”苏明轩。
叮叮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明轩,我们去那边吧。”李光宗一见苏明轩的胖脸又开始泛红,连忙拉着他向林子里面走。自家和大伯家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几个堂妹根本不把他当哥哥,他一点法子也没有。
“胖子哥哥,你一定要作出好诗呀!”梨花对着苏明轩的背影大喊。
荷花一见也跟着大喊,“胖子哥哥,你一定要把我们家的枣写得又甜又脆呀!”
苏明轩没有回头,只有圆滚滚的身子象球一样滚动的更快了。
几人一见,哈哈大笑。
笑闹了一阵,叮叮捂着肚子道:“我饿了。午饭吃得那么撑,我怎么又饿了?天呀,我不会也长成一个大胖子吧?”叮叮瞪着眼睛开始大叫。
“你呀,中午虽然吃撑了,但却没吃什么正经饭食,又跑了这半天,只吃了几个枣,当然会饿了。家里还有面条,我去给你炒点吃吧。”雪花说着,就要拉着叮叮往回走。生枣她不敢让叮叮多吃,怕不好消化。特意嘱咐了香草和碧荷,所以两个丫头象得了命令般,一直盯着叮叮,只准她吃了几个就罢了。
“可是我想吃玉米棒子。”叮叮摇晃着雪花的手开始撒娇。
“我们烧嫩棒子吃吧?”银花眼睛一亮道。
“烧棒子?”叮叮立刻来了兴致,“怎样烧?”
“就是把嫩棒子在火上烤熟了吃。”梨花大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抢着解释。
“太好了!我们自己生火烤吗?”叮叮眼睛晶亮,自己动手烤这件事比让她吃还要激动。
“那当然。”银花骄傲地点了点头,“梨花、荷花和我一起去拾柴。”
“嗯”、“嗯”梨花和荷花一听真的要生火,高兴的象两只小鹿一样,就差跳着走了。
雪花见叮叮兴致高昂,不忍泼她凉水,其实她也想吃烤棒子,于是道:“我和包子姐姐去那边掰棒子,二姐你先把火生着,底下放点枣。”
“哦!太好了!”、“太好了、!”梨花和荷花一听不但烧棒子还要烧枣,高兴的真的成了两只小鹿,一蹦一跳的了。
金花也不去阻止几个妹妹胡闹,只是浅笑着继续摘枣。
很快,枣树林子里就冒出了青烟。
银花、雪花、叮叮一人手上拿着一根削尖了的树枝,树枝的头上插了黄灿灿的嫩玉米棒子。嫩棒子在燃烧的火焰上转动,散发出阵阵诱人的清香。
梨花、荷花时而向火上扔几个枣子,包子则拿着一根木棍把烧熟的枣扒拉出来,放到一边晾着。
“行了吗?可以吃了吗?”叮叮小脸通红,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被火烤的,但眼睛里的光彩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雪花看了看叮叮那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又看了看已经由金黄变成了黑乎乎的棒子,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晾晾就可以吃了。”
说完,把手上的棒子放进一边的篮子里,又拿了一个生的开始烤。
叮叮看了看手上的棒子,闻了闻,咽了咽口水,气味太香甜了。虽不舍,还是放进了篮子里,又拿了一个继续烤。
终于,十几个棒子,一小堆枣都烤好了。
“可以吃了吗?可以了吗?”叮叮迫不及待地问。
“当然可以了,刚刚就叫你先吃,是你不吃的。”雪花笑着道。
“梨花妹妹、荷花妹妹都没有吃呢,我作姐姐的怎么能先吃?”叮叮振振有词。
“姐姐们都没吃,我们怎么能先吃?”梨花和荷花齐声说道。
“真懂事,要是我亲妹妹多好。”叮叮羡慕地拧了拧两个孩子的小脸。
“那是我亲妹妹。”雪花骄傲的扬起了头。
说话间几个人喊过一直摘枣的金花、香草和碧荷,开吃!
香草和碧荷看了看这些黑乎乎的东西,互望一眼,犹豫地道:“二姑娘……”她们吃倒是没事,可万一二姑娘吃坏了肚子,那事可就大了。
雪花一笑道:“少吃些没关系的,不过这些枣要把皮剥去再吃。”
两个丫头一听,立刻露出放心的表情,连忙开始给叮叮剥枣。不知为什么,虽然雪花比她们小好几岁,又只是一个农家女,她们就是会不由自主的听她的话。
“喂,小胖子,饿了吗?吃不吃?”银花举着手上的棒子对不知是不是因为闻到香味,又和李光宗走回来的苏明轩大声道。
苏明轩一皱眉,刚想重申“我不胖了”,结果肚子先“咕咕”叫了起来。
银花拿起一个棒子走过去,“给,饿了就要吃东西,要不怎么能作出好诗来?你一个男人,那么在乎胖瘦干什么!”
银花大大咧咧地把棒子塞到苏明轩手里,转身走了回来。至于李光宗,她当作没看见。
金花一见,拿起一个棒子递给了他。
几人正吃的高兴,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几匹骏马飞驰而来。
“啊?是少爷!”碧荷远远地看到骑在马上的人,立刻惊叫一声。
雪花抬头看去,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匹白马和一匹黑马。白马是坐着的是一个头戴白玉冠,身穿月白箭袖长袍的翩翩小少年,可不是,虽然两年多未见,雪花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特别不让人喜欢的古板小少爷。小少爷旁边的黑马上坐着的是头戴紫金冠,身穿紫色绣金线箭袖长袍的——小正太!
几匹马在雪花家门前停了下来,听到马蹄声从馒头家走出来的两个小厮,一见自家主子,立刻俯身就拜。
“真的是哥哥!还有表哥!”叮叮惊喜的叫道,抬脚就要向几人的方向跑。
碧荷一把拉住叮叮,着急地道:“怎么办?二姑娘您没戴帷帽,还……”
碧荷瞅着叮叮头发散乱,小嘴漆黑,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简直要哭出来了。可现在能怎么办,少爷在李家门前站着呢,她想回去给姑娘拿帷帽都不可能。
香草这时也慌了神,自家少爷的规矩她是知道的,看到二姑娘这样,还不把她们……,香草不敢想下去了,求救似的看向雪花。
雪花想了想,掏出自己袖中的粉色帕子抖开,往叮叮两耳朵上一夹,又用手把叮叮的头发顺了顺,鬓花正了正,说道:“好了。”
香草出了一口气,立刻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这,能行吗?”碧荷怀疑地问。
“没问题。”雪花肯定地道。不行也得行,只能如此了。
说话间,马上几人听到小厮的回报,一起翻身下马,向林子走了过来。
“哥哥!表哥!”叮叮惊喜的迎了上去。她倒没那么多顾虑,反正哥哥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望着大步走过来的欣长身影,雪花觉得这个侯府小少爷还是有变化的,骑在马上没发现,现在才看出来,这两年这个小少爷个子长高了不少,已经不象一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了。有了一种,怎么说呢,虽然还没走都她们面前,但雪花已经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威压。
小少爷看到叮叮皱了皱眉,并没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反而目光凌厉地看向香草和碧荷。
两个丫头一激灵,立刻俯身就拜,“见过少爷。”
“出京前我是怎么交待你们的?”小少爷面无表情,冷冷地道。
“奴婢该死!”两个丫头跪在地是连连认错。
“回府后杖责二十。”冰冷的声音毫无起伏。
“是,少爷。”
“哥哥,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不戴帷帽的,再说,我不是遮住……”
叮叮的话没说完,小少爷一个凌厉的目光看过去,叮叮立刻低下了头。对这个哥哥,她还是怕的。
“你若未遮面,她们就不会只受二十杖了。”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雪花一听急了,叮叮被她哥哥震慑住了,那香草和碧荷这顿打可就逃不掉了。
事情是因她而起的,她可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