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阵凄厉的婴儿哭声。
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春枝一愣,赶紧看向春芽怀里的立小子。还好立小子现在都七个多月大了,小家伙已经有了点分辨能力。所以听到哭声,他只是睁大眼往左右看了看,发现并不是身边的人在哭,他也就又收回目光,缩在小姨怀里继续玩球。
春枝娘听到哭声,她又忍不住摇头感叹了声:“真是造孽哟!”
“娘,这是春英哥和焦氏的孩子在哭吗?”春枝忙问。
“可不是吗?这村子里,就这个孩子最能哭,他一哭起来,根本就没个停的时候!”大妹妹春叶赶忙点头。
春枝眉头一皱。“现在孩子还是大伯他们家养着?”
“不然呢?春英哥跑了,现在都没影子。焦氏那天扔下孩子后也跑了,听人说是和哪个外地来的货郎走了。二伯二伯娘他们死活不认这个孩子,说不是他们家的种,不让大伯他们还回来。这孩子也还有亲人,不能送去养济院,大伯他们也舍不得把他给扔出去受苦,也就只能自己养着了。”二妹妹春芽也跟着点头。
春枝娘这时候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孩子是真不好带。之前焦氏养着他的时候,那就是只要把他给喂饱了,那就万事不管。孩子只要开始哭闹,她就打。那么小的孩子,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打,打得孩子不敢哭。大冷天的,他屎尿都冻得凉冰冰的,孩子的小屁股都冻红了,他也不敢再哭一嗓子。结果后来到了你大伯家里,你大伯大伯娘多耐心的人?他们天天给他换尿布,喂他喝米汤。这孩子就和你春英哥一样矫情起来了!这小孩子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之前在焦氏跟前连个屁都不敢放,结果现在到了你大伯家里,就成大爷了!天天稍有点不顺心就又哭又闹的,白天晚上的都不让人清净。你大伯大伯娘都快被他给折磨得累死了!”
说着,她声音一低,又看着春枝。“这么说来,我倒是觉得你们那次死活不收这孩子是对的。不然,你们本来身边就有一个孩子,要是再带上这孩子,那你们不得累死?我的外孙子也还小,天天被人这么闹腾,他肯定也吃不下饭睡不好觉,那个头也长不高了!”
果然,能理解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亲娘。
春枝心里一暖,她忙笑笑。“没事,反正我们不是已经拒绝了吗?这孩子以后和我们没关系。”
“那可不一定哟!”谁知道她话音刚落,二弟春风就摇头了。
春枝心口一缩。“你这话什么意思?”
“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天大伯大伯娘抱着这孩子气冲冲的回来,大伯还沿途骂了你和姐夫一路。后来这孩子他们养了两天,发现太不好养了,而且大伯家那么多孙子孙女的,都不见他们这么用心的带,结果现在来了个焦氏的孩子,他们费心费力的养着,大伯的几个儿媳妇就不乐意了。正好就趁着这孩子还不听话乱闹腾的时候,她们一直在撺掇着大伯他们把孩子给送走。春华哥的媳妇都直说了——‘这孩子本来就是焦氏扔在春枝家门口的,爹您捡回来干什么的?还是他哪来的把他给送回到哪里去吧!’”春风气呼呼的说着。
春枝心就一沉。
“他们就没想过把孩子还给二伯他们吗?”
“想过啊!可二伯他们不收!不仅不收,大伯他们去送孩子的时候,二伯娘还把他们劈头盖脸一顿骂,接下来二伯娘还站在村子里把大伯还有咱们家都给骂了好多天。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们俩见死不救、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的事了!”春叶小声回答。
春枝顿时明白了。
她就说为什么她和柴东过来的时候,村里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她四婶五婶也不大爱搭理他们了。
本来当初她和柴东只要心软上一软,就能把事情给完美解决的,结果柴东死活不同意,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回到了她大伯手里。然后,事情就在顾家村里闹开了,连带的大伯、三伯、四叔五叔都遭了埋怨,他们也就把火气都给转移到春枝他们身上了。
春枝心里真是委屈得不行。
明明他们也是受害者啊!他们也不过是做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而已。柴东当时也说得一清二楚,只要大家都不理会,焦氏肯定会不忍心看着孩子在外受苦把他给抱回去。结果他们一个个非心里过不去把孩子给抱回来,然后到头来出事了又怪他们?
这年头还真是真正逞凶作恶的受不到教训,没关联的人却要无缘无故的落埋怨。她长见识了。
春枝气得直咬牙。
“我们没错做!就算再给我选一次,我一样这么选!”她大声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