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起来,千万别说你们在武馆练过武,观潮很大,他们不可能逐家挨户的检查,实在不行,出海躲一段时间,或许你们能活下来。”
“还有一个选择,跟着我杀出去,我带你们趟出一条活路,但你们要清楚,我、郑小宝、江伢子都是林师傅对外承认的弟子,树大招风,敌人必定对我们追杀不休,这条路必然九死一生,而且这一走,要么客死他乡,要么富贵还乡,但无论如何,这一走,就回不了头了,永远也回不了头了!”
寇立放眼望去,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惊恐、担心、愤怒、犹豫、羞愧,表情不一而足。
终于,一个人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我、我要回家,我家里还要我帮着干活。”
那人根本看都不敢看其他人,掉头就跑了。
“我家还有爹娘,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不想死,我只是来练拳的,林显师那老家伙还吃了我家的两袋米呢。”
“对啊,我也送了一袋子鱼干,我一点都不欠你们的。”
“看什么看,老子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
随着走的人越来越多,语气也越来越古怪,有的是内疚,有的是强装镇定,更有的是怒骂鄙弃起了武馆的种种来,什么岳武霍太过残暴,莫一看不起他们。
最后,整个武馆中,只剩下十几号人,这里有的人是无家无室,没有牵挂,有的则惦记着林显师十几年的恩德。
在寇立认识的那几个少年学徒中,最有天赋的谭鱼走了,伏波将军后代的马源也走了,姜水源磨蹭了半天,居然留了下来。
这倒是出乎寇立的预料,他本以为这个顺风使舵、油嘴滑舌的少年会是第一个跑路的,没想居然留了下来。
见寇立古怪的眼神,姜水源本想胸口一挺,做大义凛然状,但最后还是缩着脑袋哭丧道:“寇师兄,你跟我说实话,走的那些人,有几个是能活下来的?”
寇立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这家伙倒是有些小聪明,“我听到大量的脚步声,还有甲片的摩擦声,人吃马嚼的动静,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居然是官兵!”姜水源面如死灰。
“就算敌人背景再强,没有真正的名头,也不可能公器私用,调动官兵去围剿一家武馆,而什么名头才能调动这么多官兵?”
…………
“烧身馆馆主林显师,罗汉寺余孽,于观潮一带私植羽翼,图谋不轨,奉皇命剿之,如有抵抗,格杀勿论!”伴随着马上的武官一声令下,顿时箭矢如蝗,刚刚离开的武馆学徒遭到了迎头痛击,没走多远,就被射成了刺猬。
就算有少数几个拳脚好的,在这铁甲刀枪的围攻下,也撑不了几个回合。
惨叫声、喊冤声,几乎同时响起,但杀戮仍在在继续,青年武官转过头,戏谑的道:“翟都头,看见昔日同门被杀,还是自己带的路,不知是什么感受?”
“回曹将军的话,反贼叛逆,人人得而诛之,”翟关嘴角抽了抽,满脸阴沉的道。
“那就麻烦翟都头提我们引路了,本将倒是没想到,在这个偏僻地方回碰到昔日军中同僚,当初翟将军的军中英姿,本将到现在都是历历在目呢。”
翟关二话不说,提起背后的关刀,向着不远处逃窜的几个武馆学徒跑去,其中一个面色惊恐,刚刚回头,便见一尊铁甲大汉冲过来,目光一惊一喜,失声道:“翟师兄!”
“太好了,是五师兄。”
“五师兄快救救我们——”
可惜人留情,刀不留情,所过之处,残肢断臂一片,翟关变成了一个无声的杀戮者。
“泥腿子,当年还想跟我争军功,迟早弄死你,”曹副将低声冷笑。
而就在这时,有卒子来报,“大人,武馆已经空了,现在没有半个人影。”
“逃掉了?”曹副将喃喃自语,嘿嘿一笑,“不,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