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火气简直说来就来,忽然怒喝道:“自古有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那民间百姓尚且知道礼仪,村子里的男儿想让爹娘给他出钱盖房,都要亲自到爹娘面前低眉顺眼小声小气商量。他这算什么回事?自己不来,派个属下来,张口就要征兵兵权,当朕是他爹娘老子吗?”
周围众臣面面相觑,人人感觉有些忍俊不禁,程咬金在心中暗暗偷笑道:“陛下这话真是有意思,您可正是韩跃的老子么……”
不过这话没人敢说出,皇帝自己发了半天火,猛然怒色一收,失笑道:“朕这几天不知为何,情绪很是不对!”
他看了一眼李风华,淡淡问道:“说吧,你家主人到底在忙什么?授权征兵何等大事,朕不相信以他的聪慧想不到这其中门道。”
李风华面色有些古怪,他踟躇半晌,小心翼翼道:“陛下,我家侯爷说了。收服粟末部迫在眉睫,时间越快越好,他不会骑马只会骑驴,如果换他亲来求取,恐怕光路途就得走上三个月……”
“一派胡言!”李世民大喝一声,气忿忿道:“他如今身有武功,想要骑马一天就能学会。托词,分明是托词。”
这又是要发火的迹象,群臣相互对视一眼,心头都暗暗感觉好笑。陛下何等英明神武,每逢大事皆镇定,偏偏对泾阳侯的事情特别容易发火,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老爹和儿子天生是冤家。
要说还是长孙无忌心疼外甥,眼见群臣都默不作声,他只能越众而出,恭声道:“陛下,您生气归生气,那泾阳侯所请之事,还望陛下圣意裁决。”
李世民沉吟起来,缓缓道:“朕也知东北有鞑靼,不过这个民族生性骄傲,岂是说收服就收服的?”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李风华,沉声问道:“你家主人准备怎么做?”
李风华拱手一礼,小声道:“侯爷说了,鞑靼虽桀骜,收服并不难。关键要掌握八个字……”
“哪八个字?”
“以利诱之,以势压之!”
李世民目光一动,沉吟道:“所以,他才派你过来,请朕发兵助他一臂之力?为的不是打仗,而是震慑鞑靼?”
“正是如此!”李风华连忙点头,恭敬道:“侯爷请陛下赐下三千玄甲兵,陈于辽河之畔驻扎,只要有这股兵力震慑,他就能想办法去和鞑靼人谈判。”
“三千玄甲兵!”李世民哼了一声,气恼道:“他当年出关之时,朕便赐了他三千玄甲。结果这小子自己不在乎,撇下互市跑去了辽西,现在遇到困难知道要兵了?”
李风华干咳一声,硬着头皮道:“陛下,我家主公说了,如果您不派兵给他,也不给他征兵之权,那他就窝在白山黑水种地打渔,这辈子正好悠闲渡过……”
嘶——
周围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人人面色古怪,小心翼翼看着李世民。韩跃这话哪里是求人办事的口吻,分明就是在强行逼迫。
你给我兵权,我就给你办事;你不给我兵权,我正好逍遥自在快活去。
长孙无忌微微有些担心,自古皇帝皆有雄霸之心,最不喜欢的便是被人逼迫。李世民这人尤其如此,不管谁敢逼迫他,下场都有些不妙。
“今次之事,恐怕要谈崩啊!”
他心中担忧,众臣也都这么以为,偏偏李世民却忽然仰天大笑,喝道:“好得很,不愧是朕最喜欢的泾阳侯,连朕都敢逼迫,这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有气魄,朕支持,朕喜欢!”
一连三个赞词,众人都是一怔,有那聪明之人已经隐隐猜透了皇帝的心思。
耳听李世民大声道:“传朕旨意,封泾阳侯为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给他征兵十万之权!”
众人震惊,王珪一脸焦急,跳出来道:“陛下不可,河北道行军大总管已然是封疆大吏,再加上十万征兵之权,您不怕培养出一个国中之国吗?”
可惜李世民看也不看他,继续又下一道旨意,大声道:“再传令,朕再设一军,番号为天龙军,从玄甲骑兵之中挑选一万精锐作为骨干,以日后鞑靼各部族民为兵卒,由程处默和尉迟宝林充作副将,泾阳侯韩跃亲掌兵权……”
嘶——
众人再次震惊!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扶持泾阳侯啊,一万玄甲精锐,外加十万征兵之权,大唐哪个将领能享受这种待遇。
偏偏这还不算,李世民猛然抽出自己的天子剑,大声道:“他不是做过一首诗吗?吾求天子乾坤剑,一扫白山黑水宁。他这诗只是一种寓意,但朕却把它当真,这把天子剑你给他带过去……”
嗡一声响,李世民将天子剑重重刺在李风华身前,淡淡道:“手持这把剑,如朕亲临。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以后整个辽东他说了算!”
李风华如遭雷击,满脸都是狂喜之色!
他是韩跃的家臣,主辱臣死,主贵臣荣,李世民亲赐天子剑给韩跃,他这个家臣与有荣焉。
以后辽东他说了算!
听听皇帝这话,多么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