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楚欢所住的地方并不远,楚欢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要不是住在一个房间,那什么都好说。
楚欢也清楚,凌霜在这里安顿,瀛仁只怕日夜惦记着往这边来,只要有机会,定会登门过来,他猜得还真是不错,凌霜住进来两日之后,这日黄昏时分,回到府中,却发现府门一反常态开着,门外竟然守着两名青衣家仆,看打扮是家仆,但是看那手脚,绝对是硬茬子,孙德胜则就在大门旁边,还是锦衣粘着胡须,见到楚欢回来,笑眯眯迎上来,低声道:“楚大人,殿下刚刚过来!”
楚欢忙向正堂过去,孙德胜在旁边悄声道:“莫姑娘正在伺候着,咱们先看看动静,先不要打扰!”
楚欢点点头,轻声问道:“孙先生,殿下今日是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他只觉得,早些将情况对凌霜说明白,自己在中间也就不必左右为难。
孙德胜忙道:“这可不成。时机尚未成熟。殿下说过,要让莫姑娘真正地喜欢他的人,如果这么快透漏身份,他自己以后就无法判断莫姑娘是否是真心喜欢他。”
楚欢苦笑道:“如此说来,殿下是想玩真感情?”
“不是玩。”孙德胜纠正道:“殿下是真心喜欢莫姑娘,所以他也希望莫姑娘是真心喜欢他,殿下说了,这……这叫做两情相悦!”
他一个太监,说起这种男女之事,倒也似乎挺起劲。
楚欢停下脚步,道:“这样吧,殿下既然在里面,我先不去打扰,晚上在这里吃饭,我去买些吃的过来。”
“不用。”孙德胜道:“殿下是要往太子府赴宴,殿下说了,晚上让你一同去,就不必辛劳了。”
“去太子府?”
“是!”孙德胜点点头,两人说话家,已经靠近正堂,倒也不敢离得太近,但是发现正堂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什么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见到瀛仁一身锦衣出来,今日为了来看凌霜,瀛仁显然是用了一番心思,打扮的极是俊朗,丰神俊雅,但是出来的时候,脸上却带着几分尴尬,一出门,瞧见了楚欢,眉头扬起,显出笑容来,快步过来,那边凌霜也已经出门送出来,见到楚欢,立刻道:“老爷,徐公子来找你!”
楚欢心中暗道:“什么来找我,是来找你的。”拱手笑道:“徐公子!”
“楚兄楚兄!”瀛仁装模作样拱拱手,回头向着凌霜拱拱手,故作斯文状:“姑娘,真是打扰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楚欢心道:“难不成在屋子里,你已经对凌霜失礼?”
却见凌霜嫣然一笑,道:“徐公子客气了,你是老爷的贵客,就是咱们楚府的贵客,而且你曾……你曾帮助过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尽,铭记在心!”
瀛仁哈哈笑道:“姑娘,我在京城还是有些人脉,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弄到。唔,我和楚兄是好友,以后说不得还时常要过来探望的,姑娘喜欢首饰吗?或是胭脂水粉?唔,要不然我那边有些上好的糕点,下次给你带过来。唔,姑娘这身衣裳穿得好看,下次过来,我给你带几件上好的衣裳来……!”
他是金贵之身,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只觉得给喜欢的人提供一些物质需求,便能够将自己的爱慕之意表达出来,他这些掏心窝子的话,看在凌霜的眼中,却是觉得十分的滑稽,轻掩红唇笑起来,那一笑又是秀美绝伦,瀛仁看在眼中,还以为凌霜对自己大生好感,先前出门的时候还有些尴尬神色,此时却已经手舞足蹈:“哈哈,看来姑娘喜欢,那好,这事儿我一定好好去办!”
凌霜盈盈一礼,退回了屋子里去,瀛仁这才凑近楚欢,轻声叹道:“凌霜姑娘真是奇怪,方才我在屋子里,问了老些话,她却说不上两句话,现在等我出来,她却突然表明了心迹,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唔,楚欢,你瞧凌霜姑娘是不是对我很有好感?”
楚欢含笑道:“一定是有的!”
好感肯定还是有些的,但是楚欢可不敢肯定凌霜对瀛仁是否有男女情愫。
瀛仁抬头看了看天色,拉着楚欢的手,道:“天色不早了,先和我去那边,别让太……!”压低声音:“别让太子哥哥等急了!”
楚欢轻声道:“殿下去往太子府,小臣……小臣一起去不大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瀛仁道:“他有时候说些我听不明白的话,你陪着我去,我听不懂,你或许能听得懂,走吧,不要再耽搁了!”
瀛仁对楚欢确实是充满信任,同车而坐,上了马车,瀛仁迫不及待地问道:“楚欢,我听说你在户部打了人?”
楚欢一怔,奇道:“这事儿已经传扬出去了吗?”
瀛仁呵呵笑道:“楚欢,你可知道,京里谁的消息最灵通?”
楚欢摇摇头。
“不是门下省,不是中书省,更不是尚书省。”瀛仁含笑道:“消息最灵的,是内侍省的那些太监宫女们,京里但凡哪个角落有点事儿,用不了多久便能在他们的口里传来传去,孙德胜就是本王的耳朵,别看本王在宫里待着,宫外的事情,本王可是一清二楚。”
楚欢笑道:“殿下英明。”
“别英明不英明的。”瀛仁凑近过来,轻声道:“楚欢,你不是说咱们应该韬光养晦,不争而争吗?怎么你却在户部先闹出事情来,你不但打了窦易,而且还逼走了他,这不是为自己树敌吗?”
楚欢苦笑道:“殿下以为我想这样?”
“那……那你不想,为何要那样做?”
“殿下,斗胆问一句,以前你可见过武职入住户部?”楚欢凝视瀛仁问道:“圣上英明睿智,将我一个武人放入户部,难道您觉得只是一时兴致?”
瀛仁挠了挠头,疑惑道:“不明白。”
楚欢压低声音,正色道:“武人入文职,作用不言而喻,就是要武断。圣上睿智,将我调入户部,其实本就是想让我在户部上演武行,让我在户部闹上一番,否则便没有必要如此安排。我若是老老实实地在户部办差,不出一个月,定会被调出户部,不再被重用!”苦笑道:“我在户部那番折腾,不过是按照圣上的意思去办而已!”
“是……是父皇对你下密旨?”
楚欢摇头道:“这样的旨意,圣上不会下,只会让我自己领悟,若是无法领悟,也就不配为圣上办这样的差事!”
瀛仁皱起眉头,不解道:“其实本王也很奇怪,你一个武将,该封你为武官才是,却将你封到户部,实在是出人意料。”想了想,轻声问道:“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何要你在户部大动干戈?”
楚欢摇头道:“圣心如海,这一点,为臣者不用去想,也不能去想,只要尽心办差就好。”
瀛仁明白过来,道:“本王就奇怪,你初入户部,不可能那样没分寸,原来你是猜出了父皇的意思。”靠住车厢,纳闷道:“只是父皇为何要这样做?户部是我大秦钱粮之所,乃是重地,父皇为何要让你在户部掀起风浪来?楚欢,你可不要猜错了父皇的心思。”
“不会。”楚欢摇头笑道:“如果猜错了,臣现在已经被赶出户部,甚至已经人头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