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香楼数一数二的红倌人。个个人面胜桃花,眼波如秋水,吴侬软语甜腻得能让男人骨头都酥倒。她们无论哪一个,都是男人们见了就要眼睛放光的尤物。而作为头牌红倌的烟波玉,更是尤物中的尤物。
彼时,烟波玉十八岁,正是一个女人的黄金年龄。身段该凹的凹该凸的凸,腰肢娇软如无骨,摇摆出一份天然的婀娜风流。她不仅长得美,还有一份格外撩人的媚。无论是颦是笑,是行是坐,无不媚态四溢。既美且媚的女人,最是风情万种勾人魂魄。
李保山放话说江澈可以随便挑女人时,满桌妖媚的红倌们都争着朝他抛媚眼,希望他能选中自己。鸨儿爱钞,姐儿爱俏,年轻英武的男人一向最讨妓-女们喜欢,也最乐意陪宿。
唯有烟波玉神色矜持一如大家闺秀,但在她心里,已经笃定了江澈一定会选她——当然是她了,天香楼纵有满楼红粉朱颜,又有哪一个能和她并肩呢?
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出乎烟波玉的意料。江澈并没有选她,也没有选任何女人。他对李保山如是说:“多谢山爷,不过尚武师傅一再强调过,一个好刀手绝不能沾酒色财气。否则,刀就要拿不稳了!所以,今晚山爷和几位理事敬酒,我都谢罪没有喝。女色之类的奖赏,也可以免了!山爷的好意我心领即可。”
尚武那时候已经去世几年了。他在世时,金鑫保安会第一刀手的头衔一直戴在他头上。他死后,徒弟江澈就成为了后起之秀。
李保山满怀意外之余,给了江澈另一项奖赏。他高兴地说:“很好,好小子,尚武虽然不在了,但教出了你这么一个好徒弟,也真是可以瞑目了。这些青楼女子你不要也罢,今儿个我作主,把外甥女儿金桂许配给你,以后你就是我的外甥女婿了!”
李保山的亲口许婚,让庆功宴的气氛达到了高-潮。烟波玉的心却遭遇了低潮,江澈居然没看上她,这个前所未有的事实,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怅怅然地瞟了他一眼,她那双剪水秋眸中满是幽怨之色。
那场庆功宴后,烟波玉郁郁寡欢了很长一段时间。
妓院是一个娼盛年代中的畸形世界,妓-女们在这个畸形世界谋生,因此也养成了畸形的是非观与价值观。在她们的世界里,如何揽客生财是唯一的人生目的。她们以恩客的多少与身价的高低来一争高下,谁的恩客多、身价高,谁就有面子够风光。
烟波玉从小在妓院长大,不可避免地耳濡目染了这套畸形观念。她心甘情愿地配合鸨母的精心调-教,让自己成为了天香楼最有面子最风光的头牌红倌。
她的恩客多得数不清,每天都有慕名前来猎艳的男人想要一睹芳容;她的身价也高得出奇,无论打茶围、摆花酒,还是出局、住局,都是一般妓-女的两倍或三倍。普通小职员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她的一夜嫖资。纵然如此,还是有大把男人抢着千金买她一笑。
并不像一般人想像中的那样,妓-女们都是迫于无奈选择了皮肉生涯。事实上,像烟波玉这种在妓院长大,从小就被作为摇钱树精心栽培的红倌人,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受到的折磨摧残最少,得到的利益好处最多,她们早就习惯了这种奢侈糜烂的寄生生活。让她们离开青楼去靠做工养活自己,她们还不愿意过那种艰苦日子呢。
作为天香楼风光无限的头牌红倌,烟波玉一直信心满满地自认是一个可以凭借美色征服天下所有男人的女人。事实上她也的确如此,每一个见过她的男人都会或多或少地为她着迷,石榴裙下臣服者无数。直到江澈的出现,才让她意识到,并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被她迷住。
在烟波玉多年的风月生涯中,她记不清究竟有多少个男人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过,却无比清晰地记住了唯一一个不为她所动的年轻刀手。她所有的美色与风情,在他那里似乎都是如风过目,无痕无迹。
江澈拒绝了她,她反而因此心心念念间忘不了他。还因此头一回嫉妒起了别的女人——他的未婚妻金桂。在此之前,从来都是只有别的女人嫉妒她的份儿。嫉妒她的花容月貌;她的千娇百媚;她的风情万种。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愿意花钱来捧她的男人再多,终究都不是她最想要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