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们渐渐睡去,多次户外的经历让他们养成了一种随时、随地睡着的习惯,要知道,李凤在刚开始参加户外的时候还是认床才能睡着的,经过新路村的风雨,这些年轻人迅速成长,他们的双肩上已经能够承担更多的东西。
可文化,它是无形的东西,并非是毅力和坚强所能解决的,它更需要一种热爱,一种钟爱,只有沉浸其中,才可能对其发生、发展规律有一定的了解。与冯村相比,腾龙是有形的事业。在腾龙的发展过程中,会遇到困难,可这困难也往往是有形的,就像一个人前行,遇到前有山则翻山,遇到前有河则趟过河一样,只要有信心,有能力,有耐心,不服输,就没有走不过去,可文化的继承与发扬完全不同。
林晓出现迷惑了,他心中制定一个十年的冯村计划,这个计划比腾龙自身的发展要更谨慎,要更仔细。
林晓看着这些沉睡如婴儿一般的队员们,知道他们是因为老大值夜而放心睡觉缘故,心里不再去想那些深刻的东西了,林晓知道自己一代人不能解决的问题,下一代人一定会比自己做得更好的。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是黎明时分,队员迎着太阳“全副武装”地出站,很快他们搭上了停靠在火车站外的中巴。
在中巴上,六个人挤在中巴车上的最后一排。有人问他们去哪,回答则是去野外考察。在来之前,林晓就已强调:此行的目的地保密。
车开出小城,在一条齐整的柏油马路上奔行,道路两边是已临近收割的稻田,从车窗望出去,远近是一片金黄的稻浪起伏。
三个小时后,中巴开始上行,发出老牛一般的吼声,路开始颠簸且狭小,但两边的树木苍翠,山势已渐显雄俊。
中巴的目的地是外县,在两县交接的小镇上六人下了车,这就是他们预计三天徒步之旅的开始。
小镇并不大,在群山环绕之下,房屋结构颇有些类似西南少数民族木式结构。
六个人在乡民家用过中饭后在村民的指点下穿过村,在在青石条铺就的一条小路上往上走。
小路两旁是层层梯田,山里一年只种一季稻,所以这个时候还青青禾苗,路两旁的小沟是山上的溪水欢快地流。
去年林晓和段天走的并不是这条路线。林晓在对照去年的旅行日记之后,决定坐车到这个小镇,然后从这里翻过去,就可以到去年骑自行车走过的那条山路上。这样的路线相对最节约时间。林晓的记忆力很好,方向感也不错,更重要的是有照片比照,所以他不虞寻桃源不得的情况出现。
寻到去年的自行车行走的山路上大概要用时一天,再到冯村估计要两天,这样一来,有三天的山中徒步,有一定难度,但走下来没一点问题。
走了不到一个小时,梯田甩到身后,六人开始沿一条似有似无的山路上行。
山路是在竹林间开出,林晓告诉大家是伐竹的山民走出的一条路。
曲曲折折的山路旁边有一条直往下,看似什么滑过的但坡度颇高的一段,林晓说那就是伐倒的竹子走的道。走这条路之前,林晓用酒精溶了一些雄黄涂在各人的鞋子与帽檐上,以小心竹林中的蛇虫。
这条山路只容一个人行走,相当难走,六个人前后牵扶走两个小时才走出。再走,路就就开在山脊上,好走多了。林晓停下来,指着路上间隔有序地横躺着一些拳头粗的已磨得有些发亮的树干问大家这是做什么用的。
大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五个队员都是极聪明的人,但没有相关生活经验却无法想象,他们曾去过的新路村的山路是没有这些的。
林晓说:这是山民砍好竹子,用扁担一边挑一个根,拖着在这条路上滑行,有这垫在路上的树干就能减少不少摩擦。
吴明听完一拍脑袋,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
道理一解释,人人就都明白了。
林晓说道:“为了改变生活,逼人去找到方法,解决问题,这就是老百姓的智慧。”
晚上七点时分,一行六人上来到一废弃的看林人的两间木屋。
木屋这一片是难得一个平整之地,四处青草疯长,远处四周是人工栽种的渐渐成材的杉树。路口正是两县的界碑,看来是个两不管地带。此时,夕阳从木屋旁二十来米如战士笔直站立的整齐杉林透射进来,一天将近的光明与山林沉坠欲睡的昏暗交接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光芒与色彩。
木屋总共两间房,一间是卧室,一间是厨房,穆琴,李凤先进去厨房锅灶依旧,墙壁上被熏得乌黑,仅有两面白净的墙壁被人涂上的打油诗。
一诗云:
高山流水响叮当,更深人静思故乡。时运不济空惆怅,凄然长叹泪满眶。
看来似乎是一个有着坎坷遭遇汉子留下的,字写得非常不错。
另一诗云:
你在东来我在西,你无男子我无妻。我无妻子真似可,你无男子被人欺。
看来似是两个男子在谈起彼此家庭及对目下离家的感叹之言。
而在另一面墙壁歪歪扭扭地涂着:
想妹想得心里慌,不知情妹在何方。只想跟妹睡一床,情妹难得不想郎。
看得穆琴和李凤两位姑娘臊红了脸,而后进屋的杜笑白则如获至宝一样拿出笔来认真记录下来。
姑娘们退出厨房,正看到林晓和吴明帅青她们从屋后抱出一大堆干柴出来,林晓走在前面大声地叫道:“埋锅造饭,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