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受苦,她竟跟另一个男人在这儿
从少女时代就堆积起来的爱恋和相思,这么容易被击垮?
只不过,一个吻而已。
况且,这个吻她的男人,只是不如谁派来的保镖,他那深情款款的模样,也许只是为了迎合导演的要求,他探入她口中的舌,也许只是不小心罢了。
关风颖不敢再多想,出院后,恢复了与他之间的生疏与客气,只做为普通朋友,刻意保持距离。
呵,他找尽藉口搬进她家,其实也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已,尽忠职守,公事公办,很好啊她不该在这儿乱想的。
"妈咪──"玩腻了纸飞机的小蛋塔,像只鸭子般摇摇晃晃地跑进来,推著关风颖的手,"我们把叔叔叫醒,让他讲故事好不好?蛋塔好无聊!"
"嘘──"她几乎急得捂住他的嘴,"叔叔在睡午觉,不要吵他"
"可是蛋塔想听故事。"蛮横的小家伙叉起腰。
"叫小阿姨讲给你听。"
"她讲的不好听,我要叔叔讲,我要叔叔"
聒噪的嘴果然被封住,关风颖一把拎起这个难缠的家伙,把他扔进客厅,通往后院的纱门,则轻轻合上。
"呜"坠落在沙发上的小蛋塔,怔愣三秒,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妈咪不疼我了!蛋塔**痛痛"
"乖乖,"关风颖确定端木佟没有被吵醒,这才舒了口气,笑着搂住正嚎啕大哭的人,"不要哭啦,妈咪亲自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不好!"谁知他竟不被收买,"妈咪不疼蛋塔了,蛋塔也不要理妈咪!"
"妈咪怎么会不疼蛋塔呢?"只不过管束一下这个任性的小孩而已。
"妈咪从来没有对蛋塔凶过,以前蛋塔说什么妈咪都会答应,可是现在连我想叫叔叔讲一个故事你也不准。"小蛋塔越说越伤心,"你现在比较疼佟叔叔!"
是吗?关风颖愣了愣。曾几何时,端木佟在她心中,竟比小蛋塔还受宠了?
"可是叔叔为了保护妈咪和蛋塔,很累很累,我们不应该吵他睡觉的,对不对?"她尴尬地大笑两声,故作漫不经心。
"哼,他很困很困,才不是因为保护我们哩!他困是因为他晚上都不睡觉。"小蛋塔不服。
"什么?"关风颖一惊,"为什么佟叔上不睡觉?你怎么知道?"
"我跟他天天上睡同一张床,当然知道啦!"小蛋塔狠狠地蹬著沙发,"佟叔叔晚上常作恶梦,翻来翻去,然后就会坐到窗台旁边,一直坐到早上我睡醒。"
"作恶梦?"她眉尖一锁。
"对呀,就是睡著睡著,忽然大叫一声,然后坐起来,而且流好多汗,小阿姨说,蛋塔作恶梦的时候就是这样。"
疑问在心中渐渐扩散,不敢相信一向如阳光般开朗的他,也有藏心事的一面。
"乖蛋塔,你知道佟叔叔为什么会作恶梦吗?"
"我问过,他说是因为害怕粉红色。"蛋塔侧目看到窗外飞过一只小鸟,心不在焉地回答。
害怕粉红色?这是什么鬼答案?
把记忆中关于他的事快速浏览,忽然想起,那天拍戏的时候,当看到她一身粉红时,的确神色异样。
起初,她以为他只是紧张,像个献出初吻的见腆大男孩,但当她体会到他的纯熟吻技,才发觉这不是出于害羞。
听了刚才的话,她渐渐有点明白了,害怕才是真正的原因。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害怕呢?听说,粉红是少女般纯洁的颜色,像童话中的公主那样可爱,一个男人竟然会怕它?真让人听了哭笑不得!
"来,蛋塔,帮妈咪挑一条裙子。"她心中突然有妙计油然而生,为了他。
"妈咪,我们也养一只小鸟吧"小蛋塔正想讨价还价,却被拉向衣橱。
此刻,躺在藤椅上小憩的端木佟,正被恶梦追逐。
追逐他的仍是那个粉红色衣裳的少女,无论他转往哪一个方向,都能看见她的笑颜。
"佟扮哥──"她银铃般的呼唤从四面八方传来,有如潮水般将把他吞没。
他用尽一切方法避开她,努力不伤她的心,但无济于事。
她懊而不舍地叩敲他的心扉,努力把自己的影子挤进他心灵的窄缝,留下一缕幽香。
有好感,但不是爱,最终,他还是逃了。
粉红色不再纯净,在他拒绝她的瞬间,变成腥红
"不──"端木佟猛然从梦中惊醒,汗流浃背。
阳光正灿烂,他看着绿意盎然的小院子,风徐徐吹著,四周一片平和,这才知道,自己在作恶梦。
已经一年多了,他不断疗伤,却没有痊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梦魇?
"蛋塔把你吵醒了?"关风颖轻轻推开纱门。
"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大哥若知道他在出任务的时候睡著,定会气得杀了他。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忽然发现梦境中那袭粉红竟然追到现实中。
关风颖,正穿著"狰狞"的色彩,笑盈盈地坐到他的身旁。
"要不要一杯果汁?"她应该看到他恐惧的眼神,笑中带有一丝深意。
"好的。"恶梦让他口乾舌燥,但眼前看到的,同样让他心跳加速。
端木佟缓缓地侧过头去。
"听蛋塔说,你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他的隐私,她本不该多管闲事,但看着他额间冷汗滴滴而落,不由心疼。如果倾诉能够舒缓他的痛苦,她不介意做一个多事的人。
"我梦见一些以前的事。"从未对别人吐露过心中的秘密,但这宁静的小院,她水上浮花般的微笑,耐心而关切的眼神,把他的心扉缓缓推开,心事悄悄钻了出来。
"呵呵,是可怕的往事?"她尽量用轻松的口吻与他闲聊。
"有一个女孩子为我自杀了"吐出这艰难的句子,像是吐出了一块石。
"怎么会?"她愕然地睁大跟睛,等待他下面的描述。她知道,压在他心上的石,迟早应该挪开,虽然,挪开时,会有些疼,甚至还会滴血。
"一年前,我奉命去保护她她只有十九岁,很漂亮也很天真,总是甜甜地叫我佟扮哥,因为她家里太有钱,所以时常接到恐吓电话,她父母怕她遭人绑架,便让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陪著她。或许是因为时间久了,她又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一天,她折了一瓶子幸运星送给我,跟我说喜欢我。"
"可是你只把她当妹妹?"关风颖一猜即中。
"她只有十九岁,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可以爱她?"端木佟涩笑,"我不断地拒绝她;委婉的、严厉的,所有方法全用遍了。也许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特别容易执著,她怎么也听不进去。"
"我十九的时候,也特别执著,一旦爱上了某个人,终生难忘"关风颖忽然垂眉,若有所思。
端木佟明白她暗指的是谁。
"后来,我们抓到打恐吓电话的人,她家恢复平静,但她父母看出她对我的心思,便向我的上司提出,要把我调走。"
"这样很好呀。"
"对呵,这样的分别,对我、对她都好"端木佟忽然眨了一下眼,一颗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可是第二天,她却自杀了遗书上说,我要救她的性命,她却偏不让我救。"
语气稍稍顿了顿,哽咽的喉颤动著,苦涩的话语好半天才继续。
"她还说,我拒绝她,不仅让她觉得自己的爱情不值钱,甚至觉得她整个人都被我否定了。从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可爱、很漂亮,但自从遇到了我,才发现不是这样,这样差劲的她,不如一死了之阿颖,她怎么会这样想呢?难道我爱不爱她,对她的自信心如此重要?我不懂真的不懂"
他的手颤抖著,这是他从未在人前显示过的激动。
"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很喜欢穿粉红色?"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聪明让他大吃一惊。
呵,真让她猜中了。他害怕的,不是这少女般的颜色,而是一个曾经在他心中留下阴影的少女。
"我懂得读心术哦!"调笑地眨眨眼,关风颖将自己的柔荑覆上他颤抖的手,暖暖地握住它。"阿佟,你不用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吗?"端木佟听到她说的话,充满震惊。
从没有人这样安慰过他,自从那次自杀事件后,所有的人都在怨他。他记得她父母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他勾引他们的女儿,记得周围的人看他时怪异的目光,就连他至亲的大哥,也认为这场悲剧是他的风流造成的。所以,他的梦里,除了女孩割腕留下的血渍伤口外,还有各种绝情的诅咒。
天知道,他如此无辜
"当然不是,"关风颖点了点头,"从她的遗书可以看出她是个任性的人,之所以会自杀,也许并非因为得不到你的爱,而是因为自尊心受到伤害。当一个任性的女孩子,忽然之间发现世上的东西,并不像她期望的那样容易得到,她就会把自己整个人否定掉曾经,我也是如此。"
这样的说法,只是为了让他好受一些吗?如果是,他选择相信。她费力地要让他安心,这份好意,他得领情。
"我明白了"端木佟露出微微的笑意,"希望听了你这番话,以后晚上我会睡得安稳一点。"
"我们都应该像蛋塔学习,听一个故事就能美美地睡上一觉,大脑简单有简单的好处。"
她站起来,像芭蕾舞者那般转了一个漂亮的圈,裙摆像百合般旋起。
"阿佟,你看,其实粉红色并不是那么可怕。"
"嗯。"他依然不自在地垂下眼睑。
"我以后每天都穿一条粉红色的裙子,直到你不再害怕为止。"她的话中有一点点逼迫的意味。
想要治病,就得忍受治疗时的痛苦。
"阿佟,我是色盲,看不到这个世界的颜色,可是,你们这些正常的人,应该学会如何享受。"
如果连粉红都害怕,活著岂不太无趣?
她这才知道,这世上色盲很多,有的是先天的,有的却是因为心理上的负荷,拒绝接受种种色彩,呵呵,原来她并不孤单。
端木佟无奈地答应,换成别的女孩子,也许他早就抱头鼠窜,但眼前的她,让他莫名其妙有了心定的感觉。
他相信她会是个好医生。
"想知道我们保护你的原因?"他忽然想告诉她真相。
"哈,现在终于肯承认自己是保镖了?"关风颖颇为自得地笑,"不过,我现在不想知道那个原因了。"
他打算全盘托出,她摇头。
"为什么?"眉心闪过一丝徽愕。
"有你们在,我是安全的,何必打听那么多、自找烦恼?"她站起身,百合般的裙摆飘著,她转身而去。
这是一种逃避?还是对他的一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