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日月如梭,一晃几十年的光景就过去了。奋斗了几十年,虽算不上功成名就,但也小有名气,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比较率直务实而爱民的好干部。曾经多少希望与理想,多少惆怅与忧伤,多少欣慰与自豪,又岂能三言两语所能表达?让我最不能忘怀的是与我的启蒙老师在一起的岁月。
我的启蒙老师是本乡人氏,名字叫李明义,比我只大10来岁,他初中毕业后16岁的时候来到村子里教民校,学校很简陋,没有生活用房,离家很远的他没有办法,只好到尊师重教,家景比较好的我的家借居。那时我才6岁多一点,正开始读小学一年级。住了两年以后,村里为老师整修了一间可以居住的房子,他就搬到学校去了。
住在我家的日子,每天放学后,老师都随我一起上山坡放牧羊群并在林子里捡一些干柴背回家里。有一次,我的凉鞋被溪水冲走了一只,一气之下我把另一只也甩了,背着一捆干柴哭着朝家里走,把脚都打起血泡了却舍不得把柴丢掉呢!
晚上坐在月亮坝里纳凉或秋冬季节坐在火房里烤火,我就紧紧地挨着老师一块儿坐着,有时要老师照着火光找我头上的虱子,不知是真是假,老师找到了虱子就放进火里或捻死。有时也故意惹我好玩儿,就在我头上乱摸一阵后扯根头发丢进火里哄我。有一次,我发现了老师的秘密,于是故作镇定状,乘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我用一个小小的柴火头烫在老师的手腕上,直烫得老师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原来,我真的惹了麻烦,把老师烫了个大泡。我母亲得知后严厉地训斥了我一顿,差点挨打,还是老师保了我,没让母亲揍我。
老师带我去山坡放羊的时候特别好玩。放牧娃一大群,把牛羊赶到一起放,大伙儿也好在一起玩耍。老家有一条小溪,对岸是阳坡,我们在阴坡。阴阳二坡的放牧娃喜欢成群结队的对唱山歌彼此骂人:“对门那个娃儿也!锣儿!在放羊呢!锣儿!快过来呀!锣儿!吃鸡鸡呢!锣儿--”每当我们唱这些下三流的山歌的时候,老师就制止我们,要我们别唱了。
最好玩的是用竹杆制一副担架,一大群放牛娃抬着一个人这山飘到那山疯去疯来的,我是放牛娃中最小的一个,常常被大伙儿抬着游山玩水,风光得很。
记得我外婆死得早,好几个舅舅还没成人,外公很苦,就让四舅给我家做活路混口饭吃,四舅是丙午年生的小名叫丙娃子,我不懂事也跟大人一样叫我四舅的小名。有一次,我四舅和老师一起进林子里打柴去了,要我和其他放牧娃一起看管牧群。冬天很冷,为了取暖,我们生了一大堆野火,一边烤火一边故意点燃坡上的野草,头一年烧了的地方,开春后嫩绿的草最先长出来,一片片新绿最惹人喜爱,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些形状象山峰一般的猫儿刺笼就是我们点火的最佳选择,火一点,象婆了油似的哄哄地燃烧。可是,那一天,我点燃一笼猫儿刺后却燃起了一大片山火,害得大伙儿忙碌了好一阵才将山火扑灭。老师一边打火一边对我说:“你这搞得好嘛!烧了山,你要犯法的。”那时我不知道什么是犯法。
老师搬到学校去住,我很不想他走,好几次我要到学校去与老师一起住,都被母亲阻止了。
一次在外地教书的父亲请假回来探家,要我去接老师到家里来吃饭,并且要我找老师借一斤白酒回来,我拿一只空瓶去装酒,老师从胶壶里给我倒了满满的一瓶酒,我双手捧着酒瓶兴冲冲的在老师前面赶回家,象是要报喜似的。走得要到家了,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酒瓶破了一条大口,酒哗哗地流了出来,当我反应过来立即将瓶子倒过来的时候,半截在手中的瓶子还装有一小杯杯儿酒。当时玻璃片还把我的小指头划了一条小小的口子鲜血直流,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当爸妈看到我狼狈的样子,以为我不小心把酒瓶碰破了,我解释以后,爸爸说不该把酒装满了,双手捧着酒瓶发了热,造成膨胀后酒瓶破裂。吃饭的时候,剩下的那杯带有淡淡血迹的酒放在老师面前,老师十分爱惜地将其喝下了。这口酒是带有浓浓师生情的难得的一杯酒啊!老师喝下了含有我的血腥味儿的酒,我们的师生感情几十年如一日。年龄虽变幻,咋回首,情依旧,儿时记忆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