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龙牙锥本来就是谢兄该得的。
送给萧兄,也算物归原主。孟非卿听得极为专注,不时询问其中的细节,尤其是谢艺为何会孤身一人独闯南荒的缘由。
最后他起身向程宗扬深深施了一礼∶程兄千里迢迢把我兄弟的骨灰背回建康,这分情义,我们兄弟绝不敢忘。程宗扬连忙道∶千万别这么说。
如果不是谢兄,我们早就死几趟了,怎么能活着从南荒出来?孟非卿沉默片刻∶小狐狸。在。萧遥逸这会儿把尾巴都夹起来,老老实实听老大说话。通知老四、老五,让他们去查那间生药铺。是!
萧遥逸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然后道∶如果真是黑魔海的人怎么处置?杀。孟非卿森然道∶敢把手伸到我们头上,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告诉老四、老五,这次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到幕后的主谋!谁敢动我兄弟,我杀他全家!是!
孟非卿虎目忽然迸出泪花。他拿起微凉的茶水,一口喝完,神情随即平静下来,声音低沉地说道∶告诉兄弟们,咱们的龙骥死了。让他们摸着良心问问,还记不记得谢老三骂咱们的话。
问问老二和老四,他们闹到这步田地够不够!这事儿萧遥逸也有份,见老大发怒,他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孟非卿道∶岳帅即便不在了。咱们八兄弟在一起又怕过谁!偏生你们几个分成两帮,一见面就吵个不休。
逼得老三在中间左右为难,只好一走了之。若不是他落了单被仇家盯上,只需老二、老四,甚至你这不成器的小子去一个,谢老三又怎么会死?萧遥逸颓然道∶大哥,我知道错了。
我这就去给四哥磕头赔不是。你赔不是有什么用?孟非卿放缓语调,老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除了军令,他还理睬过什么?说着孟非卿抬起眼∶承蒙程兄援手!
我听说与程兄一同回来的,还有岳帅的遗孤?孟非卿在说他们兄弟之间的事,程宗扬不好插口,这时间到小紫,才说道∶紫姑娘现在鄙处居住。
萧兄知道,那丫头有点怕生,这次没有一同来。程兄。孟非卿道∶黑魔海既然盯上我们兄弟,紫姑娘在你那里只怕会引来麻烦。
程兄虽然不怕,但事情因我们兄弟而起,心里未免难安。程宗扬很想把小紫这个包袱丢给星月湖,能让自己喘口气。
但那死丫头说什么都不肯见他们,又不好对他们说明∶那死丫头根本就不认岳帅这个父亲,只好道∶紫姑娘一直在南荒居住,对生人多少有些害怕,不如先在我这里住一段日子,等熟悉了再说。
程宗扬一边说,心里一边哀叹,什么麻烦能大得过那死丫头?可怜自己替她圆谎,出了力还不落好。孟非卿道∶不瞒程兄说,我们这些人都在军中生活惯了,真要照料岳帅的千金,也不知道怎么去做。
既然如此,就有劳程兄了。孟大哥太客气了。程宗扬笑容比他还苦,这个烫手的小香芋到底扔在自己手里了。
孟非卿微一示意,萧遥逸连忙点头∶都准备好了。孟非卿行事雷厉风行,当即起身道∶程兄,我要去临安先安葬了谢兄弟,不能在此久留。就由遥逸替我招待程兄。说着他对萧遥逸道∶你就不用去了。
在你三哥骨灰前磕了头,便留在建康吧。萧遥逸小声道∶大哥,我也想去孟非卿瞪了他一眼∶你三哥就是为了紫姑娘才送了命,你若念着三哥的好处,就在这里守护好紫姑娘。
萧遥逸双脚一并,一手横在胸前,挺胸应道∶是!孟非卿朝程宗扬一抱拳,告辞。程宗扬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拍了拍坐垫,坐下吧。
瞧你吓得汗都快出来了。你不知道,萧遥逸唉声叹气地说道∶我这辈子没挨过别人的打,连我老头都没打过我,就我这大哥下手那是真狠。不打也就算了,一动手打肯定打得我鬼哭狼嚎。我都落下习惯了,他眼一瞪,我就屁股痛。
程宗扬大笑起来。那个孟非卿言语不多,交谈时间也不是很长,但能看出他与谢艺等人之间的兄弟之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不过他情绪控制一流,无论何时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样的人才不受情绪左右,对局势判断准确快速。可以想像,他在岳帅麾下时必定是独当一面的大将。而谢艺更像是擅长冲锋陷阵的猛将。程宗扬笑道∶我刚才听他叫你小狐狸?
萧遥逸道∶兄弟们都这么叫,谁让我姓萧呢?八骏里铁骊、天驷、龙骥、幻驹、云骋、青雕、朱驿,其实我是玄骇。
怎么听着像小母马?什么小母马!萧遥逸叫道∶玄是黑色,又有玄奇玄秘的意思,骇是青黑色的千里马,玄骇就是神骏无比的青黑色的天神之马!原来萧兄是一匹小黑马。
程宗扬说笑几句,然后道∶孟老大准备把谢艺葬在临安?是啊。萧遥逸懊恼地说∶这是我们兄弟六年来头一次聚会,到时大家都会在亭外会合,偏偏我去不了。什么亭外?
风波亭。程宗扬明白过来,他们要把谢艺葬在风波亭外,与岳帅作伴。对谢艺来说,这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萧遥逸把一只薄薄的木匣放在桌上,推到程宗扬面前。程宗扬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文契,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显得十分正规。这是什么?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