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芳芳她们出去走走,您要没事也一块儿溜达溜达呗,正好消消食。”
钱升打着哈气说:“你们遛吧,我这儿困着呢。孙姐,过户的事你可盯好了,陆思远签了字你就抓紧办。”
孙姐埋怨地问:“这陆思远有谱没谱呀,他到底什么时候来呀。”
钱升纳闷地说:“今天早晨我们还在一块儿呢,都说好了下午公司见。谁知道他又出什么事了,连电话也不接。这样,我等他到三点,如果他不来我就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你第一时间就让他把字给签了。”
孙姐说:“知道啦,您放心吧。您不出去走走啦?”
“我还是休息会儿吧,等会儿我走时就不和你打招呼了。你忙你的吧。”
钱升挂了电话,又给陆思远打了一个,还是无法接通。他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由于刚吃过午饭,又连续多日睡眠不足,导致他精神有些萎靡。
他坐着发呆,困意一下上来了,整个人都跟失去了平衡一样。脑袋滴里搭拉的,身子也晃了晃荡儿的。他干脆什么都不想了,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军大衣当被子盖,自己歪在会客用的长条沙发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是物美人美,睡梦中的故事更美。
钱升做的梦是红色的,梦里的一切都透着红。那是一所四合院,张灯结彩,宾朋满座。院子的四周挂满了大红灯笼,映得整个院子全是红彤彤的一片。院子中的每位宾客的胸口处都佩戴了一朵红花,每位宾客的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微笑。那些微笑都是一样的,如同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都在静静地微笑。
钱升很高兴,因为他看到的所有人都是高兴的。他走到人群中,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每个人依旧都保持着各自的微笑。他不在乎别人是不是注意他,他走在其间,欣赏着一张张如同模子刻出来一样的笑脸。他也学着他们一样的安静,一样的微笑。他向每个人都微笑,就像照镜子一样。他用同样的微笑来与他们交流。
他安静地在人群里走来走去。他不知走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他有些乏了。他走出人群,院子中的人也都不在随意走动了,全都保持着微笑面向同一个方向,一个接一个排成一队,十分有序地沿着院子一侧的围廊走出他的视线。
他微笑着目送着他们离开,院子里变得空荡荡的。他又觉得有些遗憾,这么喜庆的日子为什么会如此安静呢。虽然有些遗憾,但他的心情却是十分激动的。因为整个院子里只有他和另一个她了。
她一直在等他,在他的心里,她是一个身材细挑,伶俐秀美的女人。她头上披着大红盖头,身上穿着红色的荷叶边绣花袄裙,脚上踩着一双小巧的红色绣花布鞋。是一个被春风暖了心的快乐的女人,是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完美女人。
钱升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揭开那块红盖头了,他看着满院子的大红灯笼一直在想她到底在哪呢?就在这时,院子里的灯笼一下子全都灭了。钱升借着月光还依稀能看清院子的大概轮廓。他猜想,会不会是天快要亮了这些灯笼才灭掉的。他心里有些着急了,担心天亮得太快,怕自己来不及洞房了。
院子里的房间全是黑漆漆的,他知道自己要找的女人不会在这些房间里面。他转向院子一侧的围廊走过去,他惊奇的发现围廊的尽头开着一个圆形的拱门。他加快了脚步来到拱门内,这是一个院中院。他心里嘀咕着,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家里还有个后院呀!
他走下围廊,眼前被一个葡萄架挡住了视线。葡萄叶疏密不均,隐约能看到葡萄叶后透出的丝丝亮光。绕过葡萄架,后罩房里灯火通明,门口还挂了两盏红灯笼。
钱升快步走到房门口,透过窗户纸能感觉屋内的光线忽明忽暗,光影摇曳不定。从屋内传出缓慢且悠长的音乐声。他觉得音乐很好听,而且他对这首乐曲十分熟悉,他心想这音乐正好能衬托出今夜的喜庆气氛。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了些伤感。音乐的旋律不停环绕在耳畔,心里的伤感又变成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伸出手想去推开那扇闭合的门,就在手将要触及门的刹那,门自己打开了。一对儿燃烧着的鲜红喜烛映入他的眼帘。
烛火摇曳跳跃,他的目光被烛火深深吸引,身体不由自主地走进屋内。他看着烛火,身体却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如同置身于冰窖之内。他的直觉告诉他整个房间内阴冷无比。他双臂抱胸,打了个寒颤。房间内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下两只烛火散发出的微弱光芒。
耳畔的音乐声越来越清晰,变得吵闹不堪,声音如泣如诉。眼前的一对红色喜烛也跟着退去了颜色,变成两只白色的蜡烛,烛火依旧摇曳跳跃。
钱升一翻身从长条沙发上坐起,绿色的军大衣早已滑落在地上。他抱着双臂不住的打着哆嗦。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两根点燃的白色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周围的一起既熟悉又陌生。他再次看向那两只点燃白色蜡烛,就在那两只蜡烛的中间摆了一张遗像。
钱升感觉血流加速,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抱在胸前的双手开始瑟瑟发抖。他的眼睛四处寻找着出口,就在这时,房间内响起了凄惨悲凉的哀乐声。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哀乐声,吓得几乎心胆俱裂,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叫后,就如同受到惊吓的狮子一般朝着房门的方向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