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收磨盘和碌碡,建桥用,论斤收购,一斤半钱银子。温纯想把那扇磨盘引出来。县令说,你收购磨盘就行了,干嘛还要收购磨盘?温纯解释说,如果单纯收购磨盘,会引起凶手怀疑。县令又说,一个碌碡或一个磨盘,重达一千斤,一斤半钱银子,一个碌碡或一个磨盘,就要支付五十两银子,全县这么多碌碡磨盘,县衙里哪里有钱支付啊。温纯说,刚开始的时候,你先支付给他们,到后来,你就以磨盘和碌碡太多为由,暂不过称,到时间统一过称,统一发钱。”
冰溜子说:“这个温纯太聪明了。”
我说:“告示贴出来后,人们只是观望,没有人送磨盘和碌碡过来,一扇磨盘五十两银子,一个碌碡也五十两银子,怎么可能呢?没有人相信。第三天,城外一个村子有一个二蛋,吆着牛车送来了一扇磨盘,衙役们当场就给了五十两银子。围观的人一看,这是真的啊,没有哄人,于是前来送磨盘和碌碡的人络绎不绝,排队的人从城南到城北。这时候,县衙不再当场付钱了,说是称量忙不过来,先登记下来,到时候统一称量,统一付钱。几天后,城外来了一个人,拉来了三扇磨盘,衙役一查看,和死者身上那扇磨盘和这三扇中的其中一扇严丝合缝,就把他捉拿了。”
大眼问:“死者是谁呢?”
我说:“经过审问,凶手说死者是一个外地客商,当晚住在他家,凶手见财起意,就杀了他,背上绑了磨盘,赶了十几里牛车,沉入河底,本想着这事情做得人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才过了十几天,就被查获。”
大眼说:“这个温纯真是人精,这么绝妙的主意也能想到。”
我说:“关键不是温纯多么足智多谋,关键在于凶手太贪心。他要不是贪心那五十两银子,也不会把剩下的另一扇磨盘拉到县城。人,做什么事情,过得去就行了,千万不要贪心。”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师父凌光祖的话,算命是骗局,天下万事万物都是骗局,但是责任不在行骗者,而在于受骗者,受骗者不贪,行骗者哪里会有机会?凶手要是不贪图客商的钱财,就不会杀人;凶手要是不贪图那五十两银子,也不会自投罗网。
冰溜子问:“县衙给那些送磨盘的人怎么支付银子的?”
我说:“县衙让人们按照排队的先后顺序,领取银子,每天只发十个人的,每人一两银子。那么多人大老远跑来,住的吃的都是钱,算下来等到自己领取银子,光食宿费就要花费好几两银子,干脆不要钱了,跑回家去。那么多的磨盘和碌碡,在河流两岸堆积如山,温纯就让用这些磨盘做成桥面,碌碡做成桥基。做成了一座石桥。”
我刚刚讲完了这个故事,突然看到城墙边有一个鬼鬼瑟瑟的身影,想走过来,又有所顾忌。这个人身材矮小,正是那天晚上把假印章和假玉佩卖给胖瘦老头的坎肩小伙,尽管他今晚没有穿坎肩,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他来到这里干什么?他在找谁?莫非他已经知道了,是我和顺娃从中作梗,搅黄了他们的生意?
来到宝兴县,我做成了两单生意,一单是把冒充八大山人的花鸟图卖给了省城来的那对夫妻,一单是把冒充唐伯虎的仕女图卖给了京城来的胖瘦老汉。在这两单生意中,我都是充当条子的角色,和买古玩的人套近乎,带他走进圈套中,因为我是少年,他们对我自然没有防范之心。
其实,我已经是一个老江湖。
这几天,我在字画店里总是能够见到那个满脸皱纹,皮肤粗糙的老头,他沉默寡言,很长时间都是蹲在墙角抽旱烟。我发现不但楚润轩对他很尊重,而且顺娃对他也很尊重,那个专门制造假字画的老头对他也很尊重,他是谁?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老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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