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入政多年的人,顾萧凉面上虽流露出慌乱,却是转瞬即逝,立刻沉静了下来:“父皇,这其中必定有误会,请父皇明鉴!”
锦千晨不动声色地紧了紧藏在衣袖中的手,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这次顾萧凉却是没有说谎,虽然那日来刺杀她的确实是顾萧凉的人,可是顾萧凉何等警惕,怎么会把代表自己身份的玉牌随手交给手下人。
她曾经跟在顾萧凉身边那么多年,许是顾萧凉为了博得她的信任,竟是将自己机密的一些事都告知与她,那个时候顾萧凉能多看她一眼便已实属难得,对于他过的话,自己更是当做在无聊的人生中聊以慰藉的东西,时时在夜深人静处拿出来反复咀嚼,自然是烂熟于心。
所以,那枚玉牌不过是她在出嫁前去到轩王府拜访时,顺手牵羊带走的东西。
只是锦千晨心里再怎么思虑万千,表面上还是垂着头,也并不反驳顾萧凉说自己“冤枉”的话,看上去倒实在像是受委屈了的那一个。
所以平日里对顾萧凉极为宠爱的皇上这一次也破天荒地没有袒护他,反倒是冷斥:“放肆!你既说你是冤枉的,那你便说说,这枚玉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萧凉自是想破头也想不出,玉牌是被锦千晨“顺”走的,只以为是自己太过大意,那日在破庙里不小心将身上的玉牌遗落在现场,这才被锦千晨抓住了把柄。
可是,这种话却是万万不能跟皇上说的,平日里巧舌如簧的顾萧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跪在地上半天没有回答上来。
顾萧凉越是这样,在皇上心中便越坐实了“狼子野心”的事实,于是,他当即冷哼一声:“既然无话可说,那便来人,将三皇子给朕——”
“皇上!”从门外传来的一道惊呼声打断了皇上的话,紧接着,一道倩影便破门而入,身后紧跟着几个侍卫。
“爱妃?你怎么来了?”皇上皱了皱眉,随后竟是亲自下了高台去迎闯入的那名妇人皇后看到她之后,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再看皇上这放下天子姿态的举动,皇后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身后的跟来的侍卫们都面露出难色,虽然皇上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可是这位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要硬闯,他们就是再借十个胆子,都是不敢拦的。
锦千晨不用回头看,都能猜出来的人是谁,能让当今皇上亲自起身相迎,这等殊荣,怕是只有当今的皇贵妃才能享受到了吧。
来的妇人虽然已年过三十,却依旧是风韵犹存,岁月没有再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倒是让她看上去还如二八年华的少女无异。
她身上着的是一件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锻裳,外面套了件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衬得她整个人格外娇小。
锦千晨认得那件衣裳,银鼠皮极为难得,千金难求,整个南越的国库加起来,也不过做出了这么一件衣裳,便穿在了皇贵妃身上,当时轰动了整个南越,此事也昭示出了皇上对皇贵妃的盛宠。
许是急的,皇贵妃此刻的发丝有些凌乱,不等皇帝开口,便急急忙忙道:“皇上,这件事中定有误会,凉儿怎会做此等龌龊之事,皇上,他是我们的儿子啊,您难道不了解他吗,他平日里最是心善了。”
锦千晨在一旁听的只想作呕,心善这个词,跟顾萧凉这个笑面虎可是一点都挂不上边的,前世他们母子在皇室背后干的那些勾当,哪怕单拎出任何一件,都可以说是丧尽天良。
偏偏皇上还就吃皇贵妃的这一套,看见她一掉眼泪,立马手忙脚乱:“兰儿…如今物证在这,朕也没办法为凉儿开脱。”
这话说的很巧妙,看似是在表明自己大公无私,实际上则是在暗示皇贵妃自己现在没有一个名正言顺能为顾萧凉开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