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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喜欢作画,书房里的画每一张都极好。”
这事儿景王也知道,他想问的却并不是这个。
景王目光灼灼的看着百里瑾,又问:“他在你面前说起过我吗?”
百里瑾本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话到嘴边,又改变了主意:“未曾说起过。”
这些年,他已经多多少少知晓一些事情了。比方说景王爱着云修知,但他爱得如此扭曲,甚至逼迫云修知命丧黄泉。两个人之间的纠纠缠缠,百里瑾无法多加议论,他这么说或许会激怒景王,但百里瑾还是不想说谎骗他。
况且,百里瑾要的正是那份被激怒,因为这样,他才能打探出一些事来。
景王的脸色一白,似哭非笑的说:“当年发生了那种事,他怎么还会提起我,倒是我痴心妄想了。”
他口中说的‘那种事’,让百里瑾有些感兴趣。
百里瑾想要离开南月楼,就要知道当年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百年世家,竟然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云修知是里面的关键人物。
百里瑾靠近他:“那种事……?景王叔叔很熟悉父亲吗?”
因为离得太近,景王看着他,忽然用手摸上了他的脸。
百里瑾的目光闪烁,对他十分防备,却不得不勾起一个微笑:“景王叔叔?”
景王脸上的笑容驱之冰冷:“阿瑾,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一样你很喜欢的东西突然坏掉了,你会不会去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放在身边?”
百里瑾看着他:“这个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东西吗?”
景王垂下头:“你说得也不无几分道理,的确没有一模一样的东西。但虽说是个仿制品,总还是能多多少少慰藉一下失去心爱的东西时的痛苦的。你说呢?”
他的手忽然抓住了百里瑾,想要对他做一些事。但俯下身的时候,他的衣袖绊住了桌上的灯。灯油撒了出来,点燃了外面的灯罩。
然而景王的神情还极不正常,并未在意,反而更加痴迷的看着百里瑾。
百里瑾被他压在身下,脸上却不见胆怯,反而笑道:“我长得很像父亲吗?”
景王微微一愣,那只手却抽回。
他是修知的儿子,他答应了修知要照顾他。
只要想到这里,景王的心便充满了苦涩。
“嗯。”
因为两人的交谈,耽误了一些时间,刚刚倒下的灯已经把整个桌子点燃,火焰很快开始在整个凌华阁里蔓延。这里有太多红色的帷帐和轻纱,不消片刻,火势已经很大了。
景王的衣袖已经点燃,他连忙脱下身上的外衣。
他的理智也似乎恢复了一些,看到周围迅速蔓延的火势,心下一沉。
他不能让云瑾死在这里,因为他是修知了儿子,他必须得保护他!一想到这里,这股念头占据了身心。
“快离开这里!”
这里是凌华阁的会客厅,大门那边也已经被烧了起来。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被困死在这个房间里,景王狠狠用后背撞向大门,接触到门的时候,高温让他的后背也有些烫伤,他却一下一下的不肯罢休。
已经没有时间了,景王被疼得脸色难看。
“阿瑾,你听我说——”景王咬咬牙,“去景王府书房的密室,替云家翻案。”
等终于撞开了大门,里面的呛人的味道让百里瑾和他咳嗽了起来。
他将百里瑾推了出去,百里瑾一惊:“你不和我一起出去吗?”
景王站在火里,他已经太累了,这十一年的独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去找乔家,乔家那里也有一份。”
江景遥仿佛在交代后事一样,说什么也不肯跟自己走。
百里瑾想要说什么,从隐蔽处忽然走出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公子,再不走就危险了!”
景王看到那个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云祈。
他第一次见到云祈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虽然云祈总是掩饰得很好,但江景遥知道,他跟他是一类人。
百里瑾问:“你是……?”
那个人说:“是主子派我来保护您的,我们得快点走,失礼了!”
撞开的只是会客厅的大门,而凌华阁外面还有一扇。他强行拉住百里瑾,朝着凌华阁的大门走去。
百里瑾回头望去的最后一眼,仿佛看到了江景遥脸上的笑容。
他会死在这里的!
他是在求死吗?
等百里瑾离开,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江景遥慢慢的走到内室,四周的火已经把周围困得死死的。他喝了一口酒,又将杯子仍在了地上。
“十一年了,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
“修知,我累了。”
火苗把周围吞噬,而江景遥的身影,却再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