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郎摇了摇头:“小儿顽劣,不可不罚,贤侄不必替他们说话。唉,我家郎君若是像你这般懂事就好了!”
他看着才华横溢又通晓人情世故的王勃,非常羡慕老王,恨不得偷过来当儿子养。
“嗯,该你了。”七郎示意。
他们也坐在一辆马车里,下棋打发旅途的无聊。
王勃闻言,也顾不上其他,专心下棋。
他虽是少年才子,跟赵叔父下棋还是有一种难言的压力。
七郎落子极快,似乎是不假思索,无论王勃下得多慢,他都是顷刻落子。
那清脆的棋子碰撞棋盘声,仿佛带着杀气,再加上他不动声色中布置陷阱,和他下棋的人不由得屏气凝神、步步为营。
马车外不时响起阵阵读书声,他们这里只剩清脆的落子声。
王勃绞尽脑汁,最后还是溃不成军,眼看败局已定,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了。
“我输了。”他颓然地说。
七郎微微一笑:“你年少,能坚持到这一刻已不容易。”
……丝毫没有欺负晚辈的愧疚。
这可是鼎鼎大名的“初唐四杰”,虽然此时还没有这种说法,但他知道啊!
然而王勃只是颓然一瞬,属于少年人的神气让他不肯轻易服输,他盯着棋盘想了一会儿:“再来一局,请让小侄执白。”
……伺候的侍者微妙地看了王勃一眼。
好狂妄的小子,竟敢认为自己下棋的水平比赵大都督高?
围棋历来是士族阶层喜欢的项目,对弈之人默然不语,任黑白相交,最是风雅。
而对弈的礼仪,便是执黑先行,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照顾。
概因先下手为强,先行者占有先手的优势。
方才七郎就是执白,让王勃执黑,王勃输了,现在却主动要求执白。
王勃觉得,赵叔父说不定就是擅长后发制人的那一类。
黑棋虽占有先行优势,若对方棋力高,见招拆招,反而可以攻为守、以退为进。
他觉得自己看破了真相。
然而没下几子,他的额头就开始冒汗,直呼“不可能”!
方才七郎执白棋时,落子就已经是神速,如今执黑棋,更是快到“不加思索”的地步。
无论王勃怎么用心,都无法破七郎的局。
他从来没有输得这么狼狈,简直是一败涂地。
王勃神情凝重而紧张,七郎却很悠闲,还有闲情欣赏小孩子的神色……
他当初跟大师兄圆真下棋,师兄就教他“兵贵神速”,下棋也如行军打仗,王勃这样的小孩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不过,七郎还是很有风度的,不再步步紧逼,而是变成了指导棋,黑子一步步地教着白子,如何正确地走出生路。
这种指导棋,多数是长辈教导晚辈。
王勃完全被黑棋带着节奏走,一步步地获得喘息之机。
这一回,他终于心服口服,想到自己狂妄自大地要求执白棋,更是羞愧得满脸涨红,不敢直视七郎。
车帘处吹进一阵凉爽的风,令他打了个寒颤。
七郎说:“你聪慧过人,年少成名,却心浮气躁,缺乏忍耐心,这些都需要时间去磨砺,不必着急。”
……历史上的王勃,写出“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那样愤愤不平的句子,但他的怀才不遇,也不全是君主的错。
这就不必细说了。
如今的王勃在他面前,七郎不吝于多指点几句。
也要让太子和自家几个逆子知道,什么叫以德服人。
王勃诚恳地拱手:“多谢叔父教导,小侄惭愧。”
七郎微笑:“你方才以为我擅长执白棋?其实我与人下棋,多数是执黑。”
王勃顿时惊讶:“叔父已经那么厉害了,谁还能让你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