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食其苦

    挺好的一桌饭菜被淑惠搅得谁都没了胃口。众人面面相觑，场面极为尴尬。钱升气的面色发青，从小到大他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媳妇咱们走，跟这儿起什么腻呀。”钱升语出尖酸，看都没看大家一眼，起身把椅子向后一拱，首先抬屁股走人了。

    陆思远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穆娜也站起身朝陆思远做了一个尴尬的表情。对二人说：“陆哥，袁哥，你们聊吧，我去看看他。有事儿打电话吧。”说完也追了出去。

    袁飞看着穆娜的身影，“唉——”了一声，然后就僵在哪儿。心想，这俩人跑的可真快呀。自己也想走，但又觉得不好意思。站起身把桌上的空碗都敛在一起：“我先把这些都归置到厨房。一会儿再刷”。

    陆思远面色铁青一语不发，独自生着闷气。看着袁飞在眼前晃来晃去地，心里更烦了。“你放哪儿吧，别管了，一会儿我自己收拾。”说话的语气略显烦躁。

    袁飞知道他心烦，把空碗放回到桌上，看着陆思远心里还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这能费什么功夫，一会儿就完。我帮你归置归置，归置完我再走。”见陆思远没有反应，又小声安慰道：“嫂子人就那样儿，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你老婆就是个神经病，该看病赶紧带她看病去吧。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受吧。

    陆思远不耐烦地说：“行了，你不知道怎么收拾，快回去吧”。

    “那好吧。”袁飞垂头丧气地到洗手间洗了手，出门时又叮嘱了几句。“我走了，你们别吵架，有话好好说”。

    袁飞出门后心情有些失望。本想能今天的聚会能更热闹一点。可谁想到就这么结束了。他思忖着一个问题。看今天大家的反应，怎么谁都跟没事人似的。难道他们谁都没收到我发的快递吗？不应该呀？难道是……他冷笑了一下，心说，陆思远你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陆思远坐在那儿看着眼前的残羹剩饭越想越生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积压了多日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他起身去找淑惠理论，却被拦在门外。他重重地在门上拍了几下，气咻咻地说：“你把门给我开开。”

    等了一会儿，屋内没有回应。“你开不开？”他继续拍着门，拍门的声音比刚才又重了许多。门内依旧没有回应。

    “行，我让你不开。”他后退了两步，将全部的怒火全都发泄在门上，他抬腿就是一脚。“哐”的一声，门被踹开了，撞在墙上。门框的门条也被撕扯了下来。由于用力过猛，他自己的脚也被戳了一下。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进淑惠的房间。此时，淑惠手里捧着母亲的遗相站在窗前，一双泪眼深邃的望向窗外。

    看到淑惠的样子，他有点心软了。他总认为自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是先替别人着想。淑惠不像自己，父母还都健在。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挺可怜的。她的一些异常举动也是因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造成的。这点不能怪她。

    可他又一想，不能总因为她影响了自己的正常生活吧。自己快四十的人了还没个孩子，俗话说的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钱升不要孩子是他身体不行。我身体杠杠的，总不能因为你是神经病就断了我家香火呀。他悔不当初自己如何做出这种决定。真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

    他走过去，想要把遗相拿过来放回到原来的地方，可淑惠死死的抱着就是不撒手。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不放。他放弃了这个念头，心平气和地对淑惠说：“你今天这么做是为什么呀？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要说那些话，对不对？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淑惠瞪着他没有回答，陆思远越说越急。“我问你，今天在坐的这些人有谁对不起你了？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对大家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想的？”

    淑惠的某根神经被像是触动了一样，回过头疾言厉色地喊道：“今天来的都是什么人呀，没一个好东西。谁对不起我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你是不是想赶紧赚点钱好离开我吗？你做梦，就凭你还想做生意呢。你比钱升差远了，人家钱升是大学毕业，你呢？大字不识一个的主儿。你要有点志气，就别赖在我们家，赶紧滚。”

    陆思远真的火了。“好，好，好，这是你说的啊，你他妈就是一个白眼狼，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感恩，反而恩将仇报。你……”

    陆思远气得直哆嗦，不知道再找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愤怒了。他为了泄愤，专挑难听的骂：“你跟你那个死妈一个操行，你个疯逼，离开人你活得了吗？你去死吧，别祸害你身边的人了。你个害人精。和你车上关系的人都是沾着死挨着亡。谁碰上你都倒霉。”

    淑惠没有一点示弱的样子，梗着脖子，眼睛瞪得有点溜圆。“你妈才死妈，你不光死妈，你还马上死爸。”说完，淑惠目光变得呆滞，她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你们都得死，谁也逃不掉。你吃我们家，喝我们家，还花我们家钱。你气死了我妈。我妈让我问你那什么还呀。”最后，她又咬着牙，狠狠地说出了几个字“你们全家都死光也还不起。”话刚说完，陆思远的巴掌已经狠狠地落在她脸上。

    陆思远痛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谁欠你了，我为你们家付出了这么多。你还嫌不够吗？谁欠你的你就找谁去，别跟我这儿犯精神病，我可不尿你这一壶。”

    话刚说完，就听见“啊……”得一声凄的厉惨叫把陆思远给吓了一跳。就见淑惠像是变了一个人，脸色惨白，呲牙瞪眼面目十分狰狞。她身体剧烈的抖动着，紧握遗相的手死命的用着力，遗相在她手中不停地上下抖动。

    陆思远被这一吓，变得怒不可遏，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他用尽全力，一把夺过了淑惠手中的遗相。淑惠的手被相框上的毛边划破了，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流淌，争吵中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向一头母狼一样嚎叫着。她抓住陆思远的手腕扑上去就是一口。陆思远疼得“啊”的叫了一声。他想甩开淑惠的嘴，可越甩她咬得越紧。钻心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疼痛使他忘乎所以。他举起手中的遗像，拼了命地砸向了淑惠的脑袋。一下，两下，相框被砸得粉碎，玻璃碎片如雨滴般四下飞溅。淑惠感觉脑中一阵晕眩，她松了口。就在这一刹那，陆思远侧身抡圆了胳膊结结实实在淑惠的下颌骨上打了一拳。淑惠感觉耳中一阵轰鸣，身体顿时失去重心，脑袋“咚”的一声磕在窗台上。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身体贴着墙壁滑倒在地上。

    陆思远激动得过于歇斯底里了。他又朝倒在地上的淑惠踢了一脚，嘴里咒骂着：“我让你装死，我他妈踢死你。你不让我活，我他妈也不让你活。”

    陆思远见淑惠不再反抗了，就哆嗦着坐到床上。怒气平复了许多，他看到眼前一片狼藉，又回想刚才情绪失控时的举动，他感到有点后怕了。自己怎么会出手这么重啊——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淑惠，眼前浮现出两人开心时的画面。心中顿生悲戚之感。他沉痛的闭上眼睛，凄然中平添无限懊悔。

    手腕剧烈的疼痛使他从伤感中清醒过来，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被淑惠咬过的地方。伤口处肿起来了，一片青紫。齿痕深处有少量紫色血液渗出。被淑惠双手攥过的地方全是干涸的血迹。

    他心头一紧，忙俯下身检查淑惠的双手。其中一只摊开的手，手心通红但没有伤口，另一只手攥着拳头，上面沾满了血迹。他试图把拳头打开，可淑惠把手挣脱出来，不让他查看。淑惠倒了口气，趴在地上抽泣着。陆思远费力地把她从地上抄起抱在怀中。他真怕淑惠被自己打出个好歹来。

    “咱们去医院吧。”陆思远焦急地说。

    淑惠一脸绝望的表情，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陆思远把床上的碎玻璃等物全扫在地上，然后把淑惠搀上了床。

    “你头感觉晕吗？”淑惠躺在哪儿，没有说话。

    “你躺一下，我去拿创可贴”。

    陆思远洗净了手上的血迹，又用湿毛巾擦了把脸。他从自己卧室取了消毒湿巾与创可贴，他抽出一张湿巾准备给淑惠擦脸，半途被淑惠拦住了，淑惠接过湿巾捂在脸上，无声的抽泣。

    他坐在床边，又抽出一张湿巾擦拭淑惠手上的血迹。这时，门外传来一个老人的问话声。

    “小惠儿，陆思远又欺负你了吧。”楼下的老王夫妇，从门外探头探脑地走进来。

    “你说你们俩，好好的日子不过，一天到晚光吵架了，不累呀。我跟你说，陆思远你可别太过分了。小惠儿...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